李雩挽著竇王氏,身後跟著一大家子人,還抬著金鈴、百合的真身有說有笑地回了家。
眾人都有些奇怪,院子裏竟然空蕩蕩的,明知主人回來了卻連個迎接的人也沒有。
李雩絲毫不以為意地經過小橋,徑直向主樓走去。
大廳裏擺著兩隻方桌,春夏秋冬一桌,香香、伍絹、苦兒、小單子一桌,這些女人們居然在打馬吊!
竇王氏很不好意思,紅著臉解釋道:“劉家村裏無事,伍大奶奶教我們學會了打馬吊打發日子。”
李雩啞然失笑,沒想到伍絹想到這個法子,難怪這幾天香香在鄉下安安靜靜的。伍絹也是才學會的,難為她了,一定是從及時行樂那裏得到的靈感!
在私底下,伍大奶奶曾問過李雩到底希望香香怎樣,李雩回答說隻要她不給惹是生非就謝天謝地,再也不指望她為家裏出力了。於是,伍大奶奶花了三天時間到凡人那裏學來了馬吊,然後教給了香香和這一大幫女人。
其實伍絹隻是想要試一試,沒想到香香很快就上了手,而且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甚至把算卦都拋到了一邊,硬是把伍娟和苦兒、小單子留了來,白天黑夜都樂在其中。
知道他們來了,除了香香以外所有人都不敢再出牌了,如坐針氈一樣。伍絹努了努嘴,示意背對大門坐著的香香,香香卻裝做沒看見,連連催促她們快點出牌。
這就是她故意的,她要耍點小性子把李雩晾起來。今時不同往日了,有太多雙眼睛看著,她不能再輕易低頭,要象那些賭氣回娘家的小媳婦一樣,非得官人賠禮道歉,給足了麵子,要不然以後她這個“主母”該要被奴才們欺負了。
這場麵桑思齊很熟悉,也知道應該怎麼處理。既然是到了自己的家,就用不著“別人”招待,李雩大大方方地坐到了高台上舒適的主座上,又令各人自己隨意。
香香的背挺得筆直,手中握著一張七條久久沒有打出來,她的指節都握得發白,李雩詫異那張竹製的牌竟然沒有被她捏成了粉末。
怎麼能看出那張牌是七條呢?嗬嗬,因為她的牌居然拿反了!
伍絹眼睛睜得溜圓,悄悄把原本準備打出的八條收了回來。
她已經變了,但還沒有變得無法無天,至少還知道怕,隻要知道怕就還有得救。李雩的心情好了點,她到底還是神,不是魔。
“夫人好雅興,看來這些天過得還不錯。”李雩幹咳了兩聲,勉強說。他並不後悔懲罰香香,也打定主意要給她個台階下,但男子漢大丈夫大庭廣眾之下對女人低頭實在是拉不也麵子。桑思齊有過幾十上百個女人,卻沒有一個敢在他麵前甩臉子。文曲星君博覽群書,可哪本書裏也沒有介紹怎麼接媳婦回家呀!在他看來,帶著大家來了就已經表明了態度,香香應該見好就收了。
這句話說得好沒有道理!香香的臉一沉,被從家裏趕出來了,又怎麼會過得不錯?
李雩也自知失言,想來想去不管說什麼似乎都討不到好,幹脆開門見山地說:“夫人就當是散散心,是不是也應該回去了?”
香香默不作聲,某人曾告訴過她,既然被趕出來就不能隨隨便便地回去,至少得請三次,太慣著男人以後就會被壓得死死的,再也抬不起頭了。
整個大廳裏鴉雀無聲,空氣似乎都凝固了下來,每個人身上都象是千百隻小蟲在爬。金鈴和百合對視一眼,去後堂端了一杯茶進來,走到香香身邊跪了下來,含淚把茶盞舉過頭頂。
“我二人年幼無知,惹怒主母,還請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們做錯,主母打……打也打得,罵也罵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