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的春季,小雨如絲般降落大地,給剛剛經曆嚴冬的羅法大陸帶來一種活力與青春的氣息。
在山間有一處木屋,一位道人正立於屋簷下,欣賞著林間的雨,這林間之雨和它處不同,雨點順樹枝滑落,敲擊在泥土與枯枝上,發出獨特的韻律。
在這沙沙的音律中,一陣腳步之聲響起,更增添了一份生機。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道人手捋胡須微笑而迎。
林間轉出一道身影,身高八尺,膀大腰圓,棱角分明的臉龐,配上一頭金色的頭發與胡須,更顯得英武與剛毅之氣!隻是在其眉間,總有一絲病容,若有若無的浮現。
此人一雙紫色瞳孔看向道人,一股精神波動傳來,“與道長的一年之約,本王可曾來遲?”
道人隨手一揮,屋簷下便多出一套桌椅,與這木屋材質相同,古色古香。“大王來得剛好,不如你我便在這陋舍之下,一邊敘舊一邊賞雨可好?”
大漢也不推脫,來到桌前坐好,徑自取出一包茶葉遞了過去,道人微微一笑,“不想大王遊曆一個春秋之際,竟也學會了這些人間的道道兒!”
一邊說著一邊取出茶具,單手一引,雨水化作一縷清水而來,道人手托一汪春雨,片刻間便以法力燒開,泡起茶來。
琥珀色的茶水由公道杯中過濾,倒入茶盞,遞到大漢麵前,道人自斟一杯舉在手中,一縷縷熱氣,帶著芬芳的茶香,濃而不熏,入口甘香淳鬱,一股植物特有的芬芳氣息,纏於唇齒間,使得心神更加安逸,平和。
“好一味春之踏雪,貧道上次品這味茶時,還是在九年前,南司國的一戶茶農,趕著春季來臨時,在大雪融化的當天為我采來的這一味茶。”
他仰頭望天,似是回憶般說道:“可惜這種茶之仙品,每三年隻生長這麼一次,貧道能有幸品上兩回,真乃福緣不潛!大王這份重禮……在下愧領了。”
大漢望著他,點點頭,精神傳輸道:“那戶人家叫董三,十年前因家有十畝良田,遭堡長家的外甥張福眼紅,欲買不得,勾結其舅,將董三強行拉去做壯丁,其家人奈他不得,隻得將良田賤賣與他,換回董三。”
道人歎息道:“唉…這貪字,實乃害人不淺。”
“這董三回家之時,已是勞累成疾,又看到良田被賣,一時悲憤攻心,竟一病不起!”
“唉…這人之心魔,往往惡於猛虎,悲也!”
大漢繼續道:“當地郎中見其病難醫,董家又請不起法師,便吩咐為其準備後事,董家上下悲痛不已,幸得遇道長雲遊,將其救下,知曉其因果後,將良田變為廢土,張福見狀以為上當,找上董家退田退錢,待物歸原主,又將廢土變為良田。”
“那張福見道長神威,欲有拉攏之意,卻被小懲一番,從此不敢造次,這董家為了報答道長之恩,才有了那融雪采茶之事。”
道人手縷胡須,微微一笑,“不想在下這小小一樁緣法,竟也能入大王之耳,這一年的遊曆中,大王聽到的故事怕是不少吧?”
“常齊國的趙家,雲海國的茶女,周山國的商隊,北域國的龐克,還有朱雀國的帝王,這一年內,本王巡查人類十國,耳中灌滿了道長大名!五百年來助人無數,被稱為雲遊智者——子虛道人。”
子虛哈哈一笑,單手一禮,“叱煞王費心了!那麼你我約定之事,可還信得過貧道?”
叱煞還了一禮,“既已了解,哪還有不信之理?不過道長既然法力高強,還有什麼事做不了,非要本王助力的呢?”
子虛輕抿杯中之茶,放於桌上,起身望向遠方,那深邃的眼神,似是看這林間的雨,又似看這世間蒼穹,半響後,輕輕一歎,“大王,你觀這人間之事如何?”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子虛微微點頭,“不錯,貧道觀這世界,猶如這人間製度一般,千條萬條,任錯一條都會被排擠,也正是這千萬條規律,才組成了這完整的世界,這些規律便是天道。”
“貧道出世以來,便追尋這天道與人道,知這世間有陰有陽,有生有死,有得有失,有美有醜,相對而立,而又共存於世。”
“我並非此間之人,五百年前偶然到此,我所托大王之事,便是在我走後,幫我交一件東西給後來之人,以了我心願,圓我功德。”
“原來隻是這等事,此事不難,本王答應,如若遇到此人,便幫道長了結心願!可是我要如何認得此人呢?”
“哈哈…!天下之道玄而又玄,緣之一途自有天定,到時你就知道了!”
叱煞見說也不多問,脫下上衣,露出胸口處的一張黃紙,“當初憑道長這道符,得令本王化身人形,扮作啞人,行走人間,今日便去了吧!”
說完,撕掉黃紙,身形驟然變化,頃刻間便由壯漢變成一頭五六米高,十來米長的金翅三尾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