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話就我們兩個知道,你切不可跟外人道。夜深了,去睡吧。”靜雅再不想說話,撩開山水潑墨畫的紗帳,兀自寬衣上床。
除了靜側妃這麼晚還沒安睡,在三皇子風清玄的玄王府裏,也有兩處地方燈光通明,仿佛未到入眠時。
一處是玄王妃沐淋漓的院子裏,明明該是寬衣解帶的時辰,她卻正在對鏡梳妝。
三千青絲散在肩上,纏在一起,仿佛解不開的愁怨。
那平素絕美的容顏染了幾絲蒼白,眸中亦沒有什麼神彩,仿佛霜雪過後的茄子,再沒有一絲的生機。
她人偶一般坐在梳妝台前,任丫頭寶兒替她梳發上妝。
寶兒眼睛微紅,裏麵漾著水光,一邊梳發一邊吧嗒吧嗒的落淚,淚水嘀到沐淋漓的頭發上,被梳子一帶,便不見了蹤影。
“寶兒,別哭了,不就是獻舞麼?”感覺到寶兒的淚水一滴又一滴的落到頭上,沐淋漓終於出聲,努力隱去眸中的黯淡,強裝歡顏,“那些歌姬的舞沒新意,王爺看得膩了,才讓我去為稷太子獻舞一曲。眼下王爺與稷太子交好,我雖不能幫他做些什麼,總不能掃了他們的興不是?”
“可是,跳舞本來就是歌姬做的事情,王妃你的舞姿隻有老爺夫人和皇上皇後才有資格欣賞的,那稷太子不過是玄月國的太子,他有什麼資格要王妃獻舞助興?”寶兒的語氣有些激動,歌姬做的事卻讓堂堂玄王妃來做,這簡直就是莫大的侮辱。
沐淋漓心下苦澀,她堂堂的皇城第一才女,天家子媳,如今竟然要為一個異國太子獻舞,這份侮辱,也是她從未受過的。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
嫁進玄王府三年,她都未曾生育,若是按七出之條來算,她都夠得上被休的份了。這幾年,不止玄王爺對她感情越發的淡了,就連皇上和端妃,對她也沒有以前的熱忱了。
之所以她眼下還能坐在正妃的位置上,不過因為她是沐家的女兒。
王府私下還有更難聽的話傳開,都道是她無福,不能為天家誕下子孫,就連沐家人也開始急了,那些不親厚的庶姐妹都幸災樂禍的等著看她笑話。
可是,她自己的身體她自己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嫁人後必須依子傍身,特別是大戶人家的子媳。所以母親從很小的時候就著重替她調養身子,她私底下也找大夫診治過,身體一切指標都正常,她不可能會不孕。
她感覺,不孕的應該是王爺,可是,這話卻是死都不能說的。
先不說王爺不這麼覺得,就算是真的,王爺也絕不可能讓外人知道的,作為一個不能生育的皇子,基本上是無緣於皇位的,而且還要受盡非議。
所以,所有的痛苦與心酸隻能她來背。
因為沒有孩子,她在王府裏的地位一落千丈,當年成婚時曾親口應允過她,終身不納妾的風清玄眼下已經有了好房侍妾,隻等著祭天大典定下一切之後給她們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