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姝和我仍是一頭霧水,恍惚間她撲上來,拉著綰姝的胳膊一個勁道:“今晚就要侍寢了,想必姐姐定是頭一份恩寵呢,況且姐姐美貌定會叫皇上念念不忘!”
我和綰姝麵麵相覷,深知此人定是來恭維討好的,宮裏的人哪個不是拜高踩低,跟紅頂白的。
我索性和月蕪一起走了,綰姝見我二人走了,略微歉意的笑了笑,“妹妹也有侍寢的機會,來日方長呢,況且妹妹美貌又何須妄自菲薄呢?”
一番話讓她摸不著頭腦,綰姝悻悻離開了。
路上,我笑道:“綰姝姐姐,人紅是非多,你可要多多注意些。”
月蕪笑道:“我看呐,剛才那位姐姐的一番話也不無道理,綰姝姐姐可是咱們姐妹裏頭最知書達理、溫婉賢淑的了,這恩寵可是頭一份呢!”
一席話羞得綰姝臉紅彤彤的,羞道:“你們就勿要再羞我了!”
我不懷好意的看著她,“姐姐害羞起來真叫人愛不釋手保準皇上看了定要過目不忘呢!”
月蕪跟在我旁邊附和道:“就是呢!”
綰姝的臉愈發紅了,像初春裏綻放的第一朵花瓣,使人醉迷了路途,其實綰姝這樣好的容貌,這樣好的家世,這樣好的才學品貌,就此埋葬後宮,是否有點可惜了……
我靜靜的走在前頭不語,綰姝追上來,“怎麼剛才還有說有笑的,這會子不支聲了?”
我止住了步子,抬頭看了一眼深邃的藍天,語氣淡淡道:“姐姐,你我姐妹的情誼可要一輩子不變才好,一輩子都入現在這般!”
我的語氣中夾雜著幾分傷感,幾分無奈,幾分心酸,更有幾分對前途命運的不確定。
是啊,人雲:一入宮門深似海。如今我才深深體會到這背後的苦惱,進宮轉眼四五天了,青蓮夫人的咄咄逼人,皇後的充耳不聞,未見麵的皇上一切的一切都給我們眼前的宮廷籠上了虛幻的麵紗……
綰姝拉著我的手,努力的讓我感知她手心裏的溫度,“鳶兒,咱們從小玩到大的,如今又一起進宮,怎的你像長大了十歲似的,說話越來越成熟了!”
“人總要學會改變不是嗎?”我硬生生的將這句話咽了回去,扭過頭道:“前路漫漫,我怕……”
她打斷我,“不要怕,總還有我的!”
對啊,總有綰姝,綰姝,你真好!
可我還是怕……
我在逃避什麼,人生重頭來過,不知名的友情和命運交織,夏苒苒!淡定!
回了驚鴻殿,榮祿喜巴巴的跑過來,笑吟吟道:“恭喜主子,賀喜主子。”
我一頭霧水,“哪門子喜事啊?”
他打了個千,不緩不慢道:“晌午皇後娘娘傳旨了,今晚皇上就要翻牌子了,小主也一定有可能侍寢呢。”
我用不容置喙的口氣道:“肯定不會是我!”
嶽聆雪收拾了東西,笑著過來,“小主這話是不想侍寢了麼?”
侍寢,確實是個難題,於綰姝而言侍寢不過是托付自己於一個男人罷了,可於我,我不想!
我沉悶了許久,低低道:“對,我不想侍寢!”
此番話於聆雪和榮祿喜而言定是晴天霹靂,不侍寢又怎會晉升?又怎會擠入皇上的眼中?
宮中的女人像鮮花似的,舊的謝了,便會有新的綻開,於我而言我又何嚐不是舊的那朵,等我紅顏衰老,皇上可還會記得我?
或許我麵臨的,是這宮裏的女子們全都要經曆的。
皇後,固然可以穩坐鳳位,因為她有權利。青蓮夫人也可以穩坐夫人之位,因為她有寵愛。
寵愛和權利,哪一朵都是開在心尖上的花朵。
榮祿喜滿腹委屈,嶽聆雪不再多言,轉身出去了。
我想,他們跟著我這樣的小主定是沒有出路的。
吃完了晚飯,我依舊是半晌無言,像個悶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