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戶?
“不過分。”楚放側過臉,唇角微勾,綻出一抹輕笑,涼涼的,譏諷的,卻不知笑的是誰。
他嘲弄的樣子讓傅佳音很不舒服,她咬唇,雙手緊緊握住一隻發舊的牛皮紙袋。
她握住的,是這四年來丁湛予寄給她的信。而最近一個月的信裏,每一封都有一張照片。
即使不用看,她也記得照片裏那個女子半椅在他肩頭的樣子。那是一張跟她有些相似的臉,輪椅裏的身軀脆弱而清瘦,純白的長裙和同樣白皙的臉頰卻襯得那女子如同一朵月下綻放的梔子花。女子的身後,丁湛予站在一片紫藤花架的陰影裏,他微低著頭,修長的手搭在女子的肩頭,容貌愈發模糊不清。那女子則抬頭仰視著他,星光閃爍的眸子裏,是一片動人的楚楚。
任誰看到這張照片都會感歎:好一對神仙眷侶。可惜,照片上的人卻偏偏是她的丈夫,和她的妹妹。
信封的封口有重新糊過的痕跡,很顯然,這些照片是有人特意加進去的。這個人是誰已經不言而喻。
指尖因為太過用力而握至青白,傅佳音闔了闔眸子,也許那個人的別有用心會是件好事。至少讓她有了充足的心理準備去應對今天,盡管一個月前,她還天真地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跟四年前一樣,包括她,包括湛予。
可是四年後,風還是一樣的輕,天還是一樣的藍,雲還是一樣的柔軟,太陽還是一樣的會升起,有些人卻已經變得不一樣了。包括湛予,包括她。
想到這裏,傅佳音的唇角微微上揚,然而眼角依舊有淚,那是黑色花瓣上的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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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傅家大宅的時候,已經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天色愈發灰沉。
伴隨著身後鐵門合攏的哢噠聲,傅佳音恍如隔世地看著麵前的中式別墅,這棟別墅曾是回國前她一手參與設計的,裏麵的每一磚每一瓦她都分外熟悉。往前走,是一片曾經屬於她的小花園,那裏植滿了她最愛的薰衣草,一株一株都是婚前丁湛予親手栽下的。
可是如今,薰衣草沒有了,隻剩下一片馥鬱的鬱金香。那是歆雅的最愛。
大概是因為下雨,家裏的幫傭——宋媽正在收花棚,轉身時卻愕然看到傅佳音,她嚇了一跳,連話都說不囫圇了:“大……大小姐?”
傅佳音不管她,徑自走進飾滿紅木雕刻的古樸大廳,廳堂裏靜極了,空無一人:“湛予呢?爸爸呢?他們都在哪?”
宋媽臉上露出一抹難色:“丁先生在公司,您父親在……在樓上,跟二小姐和太太在一起呢。”
爸爸和歆雅在一起?傅佳音把行李丟給她,匆忙踏上樓梯。
二樓的廳堂裏,蕭美璃笑眯眯地站在穿衣鏡旁。她身側的沙發上,傅占霆正手持著煙鬥,望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煙霧吞吐間,他滿眼都是慈祥的笑意。
傅佳音眼眸微濕,她已經太久沒見到父親這樣笑過了,她剛想走過去,輪椅上的女孩卻驀地轉身。
黑緞似的披肩長發,白皙到病態的美麗臉龐,永遠純潔無辜的眼神,那是……傅歆雅,她的妹妹!可是她卻穿著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