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簽字,有太多的迷局等著她去揭開,也有太多的東西等著她重新搶回來。她怎麼能再次拱手相讓?
“不簽字就要打官司。”楚放很公式化地回答,然後並沒有多看她一眼,徑直往園外走。
“那就打好了,我相信你。”傅佳音也毫不退縮,緊跟著他,甚至還微微笑著。
天已經完全黑了,莊園裏亮起星星點點的燈。這樣微光更襯得她眼眸雪亮,如瀑的烏發則令她的麵容更加蒼白,而她的笑容,則像是陳列在櫥窗裏的畫報,甜美恭順,卻不屬於她自己。
楚放回頭看了她一眼,忽然就有了一種想要看透她內心的衝動。她這麼負隅頑抗究竟是為了什麼?一份垂死的愛情?
這麼想著,他又忍不住勾了勾唇角,轉身繼續向前。
“你笑什麼。”傅佳音看到他笑,還以為是在嘲笑她。
“沒什麼,笑我又多了一單生意。”楚放走到自己的座駕旁,從公文包裏拉出一遝條子,取出其中一張後在底部瀟灑地揮手一簽,遞給傅佳音。
傅佳音看到這些花花綠綠的收費條,皺了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楚放摸摸下巴,看住她:“付錢的意思。”
“錢?”傅佳音一怔,低頭翻了翻自己空扁扁的錢包,尷尬地抬起頭:“多少錢?”
楚放幹脆閉目養神,似乎不怎麼願意搭理她:“基礎代理費,5000元。”
“5千而已,”傅佳音在心裏籲一口氣,慢騰騰地從錢包裏翻出一遝子花花綠綠的鈔票以及大小硬幣,用雪白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捧著,遞到楚放的眼前時,甚至還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四千九百八十一塊九,還差一點點,我先賒著,可以嗎?”
“還有——”
“還有什麼?”傅佳音秀眉皺了皺,手也跟著一抖,有硬幣從指縫裏掉出來,骨碌碌地滾到地上,她慌忙去撿。
楚放倏然睜開眼,職業性地用指尖敲了敲車壁,輕算著說:“如涉及到財產紛爭,超過5萬資產,要按百分比收取加費,目測丁湛予的資產至少達千萬,至於你……”
傅佳音聽得心驚,起來時一著急腦袋磕到車門的上,痛得她兩眼沁淚:“我又不要他的錢,幹什麼要分財產?”
眼前的女孩眼睛紅紅的就像是一隻被人欺負的小兔子,楚放看著她,原本冷漠的聲音竟莫名軟下來:“你不要錢,不代表他不要錢,你再不濟,也是傅家大小姐,名下占著傅氏的股份,如果協調不成,這婚非離不可,你想最後人財兩空嗎?”
他說的這些傅佳音好像真沒算計過,此刻聽他娓娓道來,她臉上立馬露出心虛的表情:“那……到底要多少錢?”
“至少30萬。”楚放拉開車門,坐進去。
“30萬!”傅佳音的眼睛倏地睜大,“你敲詐吧!”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現在怎麼都不像是有30萬的樣子。
楚放低頭,漫不經心地翻了翻手機:“我晚上約了人,如果你覺得價錢不合適,可以另請高明。”
他說著就要關上車門,傅佳音一急,隻好硬著頭皮跟著坐進來:“楚先生,雖然上次開庭時你並沒有出席,但是我現在想清楚了,方浩是你的學生,如果沒有你的指導他也不可能勝訴的。你是我的恩人,更是一個正直無私、能力卓群的人,對於你過去的幫助我非常感謝,這一次你能不能——”
“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你丈夫,還有他給我的豐厚報酬。”楚放馬上打斷她,也不覺得羞愧。
沒料到他完全不領情,傅佳音張了張嘴,勉強接下去:“楚先生,你不會是這麼無情的人。”
見她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楚放不耐地轉過身,薄唇卻輕勾著一笑:“天已經黑了,傅小姐這樣跳上一個陌生男人的車,是想用別的東西來抵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