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放的眼瞳驟地收緊,目光深處有藏匿不住的暗黑:“我是一個律師,不是一個慈善家。如果傅小姐樂意淋雨,在下就不奉陪了。”
這話讓傅佳音瞠目結舌,她撇撇嘴:“哪有律師像你這麼冷血無情的?”
“你這種冷血無情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哥哥!”
記憶裏的那個聲音又不受控製地奔湧出來,楚放揉揉自己激跳的太陽穴,之後把那枚鑽戒掏出來,抬手就扔進她的懷裏:“一個冷血無情的人,不配做你的律師。”
他竟說的理所當然,沒有一絲難堪的樣子。主人已經下了逐客令,再賴下去也無濟於事。傅佳音攥緊鑽戒,一咬牙抓起自己的包就拉開了車門。
她前腳剛踏出去,他的車就呼嘯著開走了,駛過水窪時還濺了她一裙子的汙泥,讓她的樣子更加狼狽不堪。
頭頂,大朵大朵的黑雲遮蔽了天空,雨下得更厲。
傅佳音有些氣,更有些冷,她縮了縮肩膀,習慣性地想伸手叫一輛出租車,卻忽然記起來她已經把全身家當都給了那個冷血無情的楚放。
老天,她怎麼能這麼倒黴。
沒辦法,她隻能抱著包往路邊的大樓裏走。可剛走到一半,她就看到路上有位賊眉鼠眼的男人正湊上一位老婆婆,不一會兒,他的手裏就多了一個錢包。
是小偷!
“喂!”傅佳音幾乎想也不想地衝過去,從小偷手裏奪回那個錢包。剛想把錢包還給老婆婆,那小偷竟然指著她說:“婆婆,她想偷你錢包!”
沒想到會被他倒打一耙,傅佳音可笑地反駁道:“你血口噴人!”
“哎呦,你這丫頭怎麼這麼壞啊,竟然偷我的錢包。”可人家老婆婆不這麼想呀,那小偷看起來也衣冠楚楚的,哪像傅佳音滿身風塵、一臉狼狽。
“明明是他——”傅佳音搖了搖頭,正值下班高峰期,漸漸有一些路人圍觀過來。
“呦,這姑娘是小偷啊!”
“做什麼不好,非得做點這雞鳴狗盜的事情,連老人家的東西都不放過,真是不像話!”
無休止的暴雨、指責和質問如同車燈轉向時旋轉的光亮,越積越多越積越亮,傅佳音的耳膜驀然一刺,仿佛還是四年前——
“前日傅家二小姐在淺水灣被人撞到重傷昏迷,至今都沒有脫離危險期。有目擊證人說,你就是那個肇事者。請問這是真的嗎?”
“請問您肇事後為什麼要選擇逃逸?是因為問心有愧嗎?聽說受害者出事的時候還懷著孕,現在孩子已經胎死腹中,你下這樣的手到底因為是情殺,還是財產紛爭?”
“傅氏正在進軍海外,也正在評選全國十大傑出企業。這件事會對傅氏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你想過嗎?”
“傅小姐!傅小姐!”
回憶和現實漸漸在耳畔重疊在一起,傅佳音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顱骨又開始針紮般的刺痛起來。
可是她的手卻被人緊緊攥住:“你別先走,跟我去警局,這件事沒完,我這輩子最恨你們這些雞鳴狗盜的人了。”
“我不去,我不要去警局!”傅佳音慌亂地掙開她。
她永遠也忘不了四年前她因故意殺人罪被警方扣押時,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