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間張開眼,楚放終於漠然地開了口:“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淚水在眼眶裏打了個轉又收回去,傅佳音深吸一口氣,佯作鎮定地說:“楚放,你的手臂受傷了,拿碗不方便,就讓我來喂你好不好?”
楚放卻抓住了她的手。
“不用。”
他聲音很淡,也很疏離。
傅佳音佯裝沒有聽到,她自顧自地說:“你不讓我幫忙,是想自己動手嗎?那好,你自己來吧。”
她說著,把碗推到他的掌心裏,看著他吃力地拿起勺子,剛舀起一勺湯,還未送入嘴邊,手卻顫抖著將湯汁都灑了出去。
他剛縫過針,肩膀還沒有恢複自如,手臂上任何小小的動靜都會牽扯到痛。這個時候的他,當然連吃飯都覺得困難了。
傅佳音唇角含笑,她重新從他手中接過碗,柔聲說:“你看,還是得我來喂你吧。”
誰知楚放卻驀地將碗一推,滾燙的汁液便灑了她一身:“我說過不用了難道你沒聽到嗎?”
狼狽和心痛交織著爬上傅佳音的心頭,她愣愣地看住他,好半晌才強迫自己轉過身:“對不起,我打擾你休息了。”
“我把雞湯放在這裏,等下護士會喂你的。”她最後把碗擱在櫃子上,轉身便走出了房間。
出門時她掉了一滴淚,又很快地拭去了,可惜她快不過蘇拉的眼睛。
明顯聽到了屋裏的動靜,蘇拉不解地問她:“你跟楚放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那天方浩出事了,我早早就走了,接下來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你現在告訴我,你們到底是怎麼了?”
傅佳音張了張嘴,幾度想把心中的委屈脫口而出,可是她看了眼方浩,又把唇邊的話都咽了回去。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何苦說出來讓蘇拉擔驚受怕,她都是快要結婚的人。
於是傅佳音深吸一口氣,喃喃地說:“會雨過天晴。”
蘇拉怔了怔,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傅佳音轉眸,望著她,眼淚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你告訴我,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
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可看到這樣的她,蘇拉的眼睛還是忍不住眼圈一紅,說:“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
傅佳音笑了笑,伸出手臂抱緊她,閉上眼的時候,淚水再也不能控製地落下來。
**************************************************************
楚放和傅佳音的冷戰持續了好幾天。
直到楚放出院後,對她也始終是冷冷淡淡的,傅佳音知道,自己欠他一個解釋。可她偏偏不知該如何解釋。
到了第八天的時候,她終於忍受不了這種冷暴力,一大早就拖著行李走出了自己的臥室。
她本來是想悄悄離開的,卻沒想到楚放竟然就坐在客廳。
聽到軲轆轉動的聲音,他抬起頭,連眉毛也跟著皺起來:“你要去哪?”
傅佳音咬了咬唇,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我知道,你現在不想見到我,也十分討厭我。我想去蘇拉那裏住幾天,省得讓你看到我心煩。至於那件事,等過一段日子,我們都冷靜下來了再說吧。”
終於還是要離開了嗎?
楚放的心頭一陣刺痛,男人的尊嚴告訴他,不應該再阻攔,可是他的心卻讓他身不由己地叫住她:“你不能走。”
傅佳音霍然轉身,眉心裏閃過一絲欣喜:“你肯原諒我了?”
楚放側過臉,神色淡淡地說:“我媽剛才打電話,說晚上要過來吃飯。”
原來是這樣,傅佳音失落地垂下長睫。
原來他要她留下來,隻是為了用她來圓謊,那個她早就厭倦了的謊言……
晚上天還沒黑時,連薇就拎著大兜小兜的補品來了。人還沒進門,傅佳音就聽到她爽朗的笑聲,聽到這笑聲,傅佳音隻覺得連日來心中的陰霾也快要退散了。
她決定打起精神,高高興興地再扮演一次楚放女朋友的角色。
可她沒想到的是,連薇看到她的第一眼,笑容居然驀地僵了下去。她神色慌張地走過來,拉住傅佳音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無數遍,才遲疑著開口:“佳音,照例說,你也懷孕快四個月了,為什麼肚子沒有半點變化呢?”
心驀地墜落了下去,傅佳音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楚放,一瞬間臉色蒼白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