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條的北京現代,價格不咋地,倒是非常寬敞,塞五個人也感覺不到擠。於是,一行人就瀟灑地上路了。
青島和煙台不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駛上高速路,一踩油門兒車就到了。隻是一到農村,路就開始難走起來,這是硬傷。當年政府沒在農村修路上下錢下功夫,村大隊帶領著村裏人高喊著“要想富先修路”的口號兒也是捐錢捐物,路是修起來了,尖耳猴腮的工程隊長帶著手下一撤,不到一年,到處都是一條條幹裂的縫子,坑坑窪窪,比原先的泥路還要難走地多。還好咱開的是越野,長驅直入,雖然上下顛簸了,但是更利於做運動,咳咳,正規運動。
“刷~”我腳底一踩刹車閥,“姐妹們,俺家到了。”
我家坐落在村頭最南邊一塊果園裏,秋高時節,果子掛滿枝頭,紅彤彤的大蘋果,粉攸攸的桃圓,爭奇鬥豔的各種花草,還有蒼翠的柳樹低垂在水塘裏貓著腰兒。
“嘩~”沒等我怎麼招呼,幾位MM統統從車裏跳了出來,手上的相機哢嚓哢嚓個不停,清清幹脆跑進果園裏,逮著一個大紅蘋果就上口,連洗的步驟都省去了。這讓我疑心這丫頭是不是也是農村裏長大的孩子,記得小時候,吃水果,我們也從來不洗,還特愛跑去鄰居家的果園地裏摘西瓜摘桃子,被鄰居阿伯拿著扁擔追得滿山跑。沒錯,清清跳進去的這片果園也不是俺家的,我剛要提醒啥的,她已經包了慢慢一懷蘋果,開始熱情地招呼:“來,小雪,吳雨,欣姐,呆子,給你一個,大家吃,別客氣,嗬嗬,別客氣。”
眾人在果園裏玩兒得興起之際,我也不好打擾,推開果園木鏽的院門,吱呀一聲,一個蒼老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一件滌綸休閑襯衣掖在半舊的西服褲裏,麵頰土黃,額上深深的溝壑在晌午的日頭下鍍上道道輝煌,頭頂半禿,剩下不多的幾根頭發也鑲上了一層若隱若現的白邊兒。這是我的父親,村裏唯一一個知書達理的中年人,愛穿西裝,愛高談闊論,愛打扮。可惜歲月不饒人,在油蠟的泥土地下,什麼雄心壯誌都會被渲染成一片枯黃。
“爸。”我站在門口,脆朗地叫了一聲。
“兒子!回來了!”老爸趕忙放下手上的活計,跑過來取下我提著的東西,嘴上一咧,溝壑更深了。“進屋坐,上炕看電視,這是你媽給你洗的水果,飯馬上就好。”老爸喜滋滋地對我說,一番動作讓我有些不適應,這還是當年強勢的父親嗎?在我小時候的印象裏,父親從來都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在家裏更是說一不二。我不記得自己在他懷裏撒過嬌,也不記得他給我買過什麼玩具,用父親的話說“家貧出孝子,窮人孩子早當家”。後來我考上大學,村裏唯一一個本科生,父親的臉上充滿了神氣,幾乎每天都要昂首挺胸在村子裏轉一圈兒,有人問他培養出這麼好的兒子有什麼秘法兒,父親會馬上將眼睛瞪得老大:“一個字,打!”。看著老人家眼上又多出的幾道魚尾紋,我歎了口氣,人老了,就愛念情、念舊了。
忽然,父親拉著我的手怔了怔,眼神裏充滿了驚訝。我回頭一看,四個MM正俏生生地站在家門口,手上各自拎著橫七豎八的一堆東西。“叔叔!”MM們齊聲喊道。
“這是?”父親狐疑地看向我。
“我單位的同事。”我信口編了個理由,事實也確是如此。
“奧”父親一點頭,馬上換成一副農家人的熱情笑臉:“快進來,家去坐,家去做。”
MM們看看父親,再看看我,站著不動。
我一揮手:“進來吧,怎麼,還嫌俺們家五間大瓦房盛不了你們四尊活菩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