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顏卿不知不覺地來到了曾經她和墨千羽一同行醫的村莊,她緩緩地走過他們曾一起走過的路,走得那樣慢,仿佛生怕錯過一絲他曾殘留下的氣息。
最終,她移步至熟悉的湖畔,她記得,她曾在這問她可願放下一切,同他一起行醫濟世,浪跡天涯。可如今,良辰美景依舊,他卻不在她身邊。原來,少了他,一切的良辰美景都是多餘。閉上眼,仿佛他還在她身邊,那樣熟悉、那樣溫暖。
“墨夫人,你怎麼來了?墨神醫呢?”村中魚販的一聲問候打斷了蘇顏卿綿延的思緒。
蘇顏卿抬首,回應道:“千羽他……已經離開我了,而我……舍不得這裏同他一起的曾經……”
“真奇怪,你們倆夫婦講的話怎麼都一樣呢!”魚販的臉上滿是不解。
“他來過?什麼時候?”蘇顏卿焦急的眸子望向他,期待著他能講出她心底所期盼的那個答案。
“大約半日前吧。墨神醫還幫我醫治了腿傷呢,不過醫治完之後他便匆匆離開了,以至於在我這裏掉了一枚玉扳指也不知道。現在看到墨夫人你真是太好了,那就勞煩墨夫人幫我把玉扳指交還給墨神醫吧。”魚販說著立即將衣內的玉扳指取出,放到蘇顏卿手上。
蘇顏卿靜靜地凝望著這枚留有墨千羽氣息的白玉扳指,小心翼翼地撫摩著它的邊緣,仿佛可以隱隱感觸到他的觸摸的痕跡。
不經意間,蘇顏卿感觸到了玉扳指內細微的凹凸不平,那是一個以行書雕刻的精致的“燕”字,再加上它本身如此貴重珍稀的材質,必然是前朝燕國皇室之物。所以,他是燕朝皇室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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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帶著空洞的黑湮沒白晝的光亮,一絲不剩,一如亭中迎風而立的他,此刻眸中一片深沉的幽暗,看不到絲毫光亮。
朦朧中,亭中的百裏淵感受到了她熟悉的氣息。抬首,對上她明亮的雙眸。阿顏,他不禁在心底輕聲喚道,卻終究在唇畔化作一句冰冷的“你怎麼來了”,語氣淡漠疏離,仿佛隻是在和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隨意寒暄著一件平淡無奇的瑣事。
“千羽,我好想你。”蘇顏卿忽然緊緊地抱住百裏淵,將頭靠在他溫暖的胸前,“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我的阿顏,永遠都是真麼的傻、這麼的可愛。多想就這樣一直陪你到老,用一輩子的時間小心翼翼地保護你,不讓你受傷,不讓你流淚。可惜……我的一生隻剩下短短的兩年光景,注定不能成為那個陪你一生的人。既然如此,不如讓你死心塌地地離開。從今以後,你會更幸福……在沒有我的世界更幸福地活下去……
“蘇顏卿,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你在我的心裏,自始至終,什麼都不是。”百裏淵的目光在無際的黑暗中漸漸變得冰冷……
“我不信。”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蘇顏卿倔強地說道。
“別再自作多情了,蘇顏卿。你可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是‘第一神醫’墨羽,亦不是‘武林盟主’墨千羽,而是前朝三皇子——百裏淵。由始至終,我都一直在欺騙你。我對你,從未認真過。你隻不過是我的一個新鮮的玩物。現在……我膩了。”絕情的語調掩下深入骨髓的疼痛。如今,這可能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蘇顏卿的身體不受控製地踉蹌後退,她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勉強使自己站在他麵前,“好,就當你已經對我厭倦了。但至少……讓我幫你,幫你複國……”
百裏淵幽暗的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眼中滿是不屑,“幫我嗎?若是從前殺人如麻的你或許我還有可能考慮,可如今的你,武功全無,隻不過是一個廢人!在我眼裏,沒有任何利用價值!”
不去理會心被一點一點撕碎的聲音,蘇顏卿平靜地說道:“武功方麵不勞你費心,我的武功早已恢複,絕對有能力成為你眼中有利用價值的棋子。”原來,他和她之間,如今,隻能以利益關係來維持……
他的武功怎麼可能恢複?不顧蘇顏卿的反抗,他執意將修長的手指貼在她的脈搏處,替她診脈。
噬魂草!百裏淵沉靜的眸中劃過一絲驚恐。她為了幫他,竟然服食了噬魂草。噬魂草的毒性極強,可以刺激經脈,使一時失去武功的人恢複原有的功力。但同時因為其劇烈的毒性,也會使服食者深陷生死的邊緣,隨時都有失去生命的危險。她這個傻瓜,怎麼可以為了他,拿命去賭?
“好,你留下。”他道。至少,在她離開之前,先讓他替她去除體內噬魂草的劇毒。如此,他才可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