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棠一進來,就看到穿著玄色蟒袍的攝政王坐在對麵,他手中拿著公文,黑發束起,如刀削斧刻般的麵容立體又俊朗,仔細看,還能分辨出一絲淡淡地還沒散盡的笑意。
“殿下安康。”沈筠棠客氣道。
攝政王裝模作樣地放下手中的公文,抬頭看向剛上馬車的沈筠棠。
這麼一看,攝政王臉上還殘留的那點點笑容,頃刻消散幹淨。
這小兒臉上不但沒有一點喜悅感激之情,反而還帶著一副果然如此、認命的生無可戀樣。
瞬間讓他堵心的不行。
攝政王將公文扔到麵前的小幾上,目光直直鎖住沈筠棠,到口的嘲諷話語好似下一秒就要說出,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想到這小兒昨日坐在馬匹上一動不能動的樣子,她那一身嫩皮也不知傷成了什麼樣兒!
帶著傷勢昨晚也不知道有沒有休息好。
她那馬匹的事情確實是他命人做的。
但若是不做,這小兒臭脾氣一犯,今天肯定還是不肯做他的馬車,到時候半途出個什麼好歹,他還要趕去邊境,自己擔憂分心不說,她自己也要受苦。
所以隻能將她的後路都斷了,讓她自己乖乖來坐馬車。
沈筠棠為自己地妥協在心中歎了口氣。
等話從口中吐出的時候,就成了關切的話語。
“昨日給你的膏藥可用了?效果如何?”攝政王道。
沈筠棠還以為自己即將麵臨著這閻王的一頓譏嘲,可誰想會聽到這樣一句關心的話,她一時不適應地渾身都僵了。
她不由得再一次懷疑,眼前的攝政王是不是被奪了舍,已經不是那個霸道強權的攝政王了。
這讓她剛剛已經心中打好腹稿的回懟話語也派不上了用場。
這一瞬,沈筠棠莫名其妙就覺得自己的氣勢矮了下去……
她低聲道:“用了,殿下的膏藥效果不凡,昨日的淤青已經好多了。”
沈筠棠本來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這會子,攝政王的話放軟,她回的話也軟了口氣。
攝政王視線將對麵小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而後伸手讓她在對麵的座位坐下。
沈筠棠因為傷到的是大腿內側和臀部,所以在馬車裏坐下的時候姿勢有些別扭搞笑。
攝政王將她的動作全部收入眼底,他劍眉微斂,擔心的恨不得親自看看沈筠棠身上擦傷的地方。
“那便好,膏藥是周院正親自熬製的,對散瘀有奇效,味道也清新,小侯爺這幾日要堅持用。”
突然變得關心人的攝政王實在是讓沈筠棠不自在,坐在馬車裏的她像是覺得渾身都在有蟲子咬一樣,她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是,多謝殿下關懷,微臣遵命,定會按時塗抹膏藥的。”
說著攝政王從馬車旁邊的壁櫥裏取了一盒點心出來放在了兩人中間的小幾上。
那點心盒子實在是眼熟,沈筠棠定睛一看,這不是她家的酒樓華翠居產的嗎?
拿出點心還不夠,攝政王還親自提起旁邊紅泥小爐上的水壺,給他和沈筠棠各自倒了杯清茶。
茶香氤氳,不斷往鼻息中鑽,沈筠棠輕輕呼吸一口,就知道是昨日裏攝政王從馬車裏潑出去的茶。
攝政王這又是茶又是點心的,反而讓沈筠棠覺得不太自在,總擔心攝政王葫蘆裏賣了藥,想要坑自己,要是可以的話,她現在都想縮到馬車的角落裏,將自己偽裝起來,避免麵對這麼反常的攝政王。
攝政王將沈筠棠的小動作和表情看在眼裏,他心情又變得好了些,他將一杯茶親自端到沈筠棠麵前,“嚐嚐本王從王府中帶出來的茶如何。”
沈筠棠忙雙手接過,僵笑道:“多謝殿下。”
“今日車隊出發的早,可用了朝食?”攝政王端起茶盞,輕嗅一下,又抿了一口,看似隨意的問道。
“回殿下,起來後在客棧用過了。”沈筠棠連忙道。為了防止攝政王的幺蛾子,恐怕就算沈筠棠沒在客棧用朝食,她也會說用過了,爭取不給攝政王一點機會。
攝政王放下茶盞,眉尖挑了挑。
“既然吃過朝食,那便吃些點心吧。這是本王專門讓人去華翠居買的。”
沈筠棠視線落在華翠居那精致又磬香的蘇氏點心上,雖然有些饞,可實在是不敢拿起來下嘴。
萬一裏麵加了其他的成分……那她可就前功盡棄了。
她表情僵著,笑容好似要皸裂,對著攝政王搖搖頭,“不用了,殿下,微臣朝食吃的多,現在還吃不下,不是微臣自誇,華翠居的點心確實很不錯,殿下多吃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