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三輪摩托車全速開來,黨衛軍士兵們端起槍,指著戴著德軍鋼盔、上身穿著老百姓白羊皮皮褂的兩個人。
卡爾梅克人很遠就從車鬥裏跳出來,老遠就嚷嚷:“敵人明天就要進攻了。”
元首非常平靜,卡爾梅克人倒像個愛衝動的中學生,擺在他眼前的是屍橫遍野。
李德問道:“冉妮亞呢?”
摩托車駕駛員摘掉頭上的鋼盔,甩開瀑布般的紅發,從包裏取出毛織帽子戴上,張大嘴望著戰場,然後跑步過來,上下打量著元首,看到元首渾身上下完好無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冉妮亞斜睨著倒提著槍的愛得萊德小姐,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調侃道:“哎喲,怎麼專機服務員也操槍弄棒了?真不簡單啊。有你保衛元首,我看元首的警衛就成多餘的了。”
愛得萊德小姐戒備地看著她,又哀怨地望了元首一眼,她知道,冉妮亞一來,她今晚想當篩子沒戲了。
李德亢奮得像好鬥的公雞,大聲命令施蒙特通知師長、團長到這裏開會,然後獨自奔向黨衛軍大隊部。
大家怔忡了足足三分鍾:一分鍾質疑元首的嘴巴,一分鍾質疑自己的耳朵,一分鍾用於遲疑不決,直到元首發現孑然一身,憤憤向他們招手為止。
“豈有此理,這幾個蘇軍毛賊簡直不要命了,竟敢想襲擊我。”李德在屋子裏轉圈,轉夠後站在地圖上大掃特掃了一陣子,然後揮舞著拳頭喊叫:“我們必須反攻倒算,給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蘇軍殺個回馬槍。”
黨衛軍軍官們沉默不語,他們還沒從大隊長的陣亡的悲痛中恢複過來。年輕的下級軍官們躊躇滿誌,但看到上級興致不高,也就不敢造次。結果,元首的慷慨激昂換來的是鴉雀無聲和疑惑不解。連一向緊跟的鮑曼也對施蒙特竊竊私語:“我們要設法勸元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實在不行,你偷偷給戈培爾打電話,就說……隨便找個理由讓元首回國。”
李德把手裏的紅藍鉛筆狠狠扔在地圖上,疑惑變成了憤怒:“大戰在即,你們怎麼啦,一個個像霜打的茄子。”
接替指揮的黨衛軍二級突擊隊大隊長向前跨出一步:“報告元首,戰鬥級的作戰指揮應該是我的事。”
有人開了頭,鮑曼也就順勢而行了,他建議元首迅速回去,他向副官們擠眼睛,副官們也力勸他回國,無非是出了問題他們負不了責任、元首在這裏隻能幹擾下級指揮之類的。
李德等他們說完了,才緩緩站起來,幾乎是請求一般地說:“你們說的都有道理,但是大戰在即,作為德意誌第三帝國元首,臨陣逃脫總覺得不是味道。何況我隻呆兩天,兩天。”
施蒙特乘著酒性鬥膽說:“如果您在這裏,那麼師、團各級指揮係統就不能正常運行,大家每做出一項決定,首先要請示您。”
李德仍然耐心解釋:“我不是要幹擾指揮官的決心,我隻是做為一個旁觀者,不,至少我給士兵們鼓勵……”
施蒙特仍然固執:“話雖然那麼說,但是……”下麵的話被元首打斷了,他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施蒙特,我看你酒喝多了,囉哩囉嗦,你去睡上一覺會好一些。”
一陣死一般的沉默,半晌,李德說話了:“鮑曼,你要給誰打電話?
鮑曼本想親自給戈培爾打電話,被元首瞧見了,頓時像行竊者被抓了個現行一般,支支吾吾地著。
李德嘲弄地:“我知道你要搬援兵。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怕死的、願意回去的,馬上可以回去,我留下。”
“我也留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愛得萊德姐高喊,大家瞪眼。
冉妮亞不隻是瞪眼,她滿臉嘲弄:“愛得萊德小姐,你連槍都拿不順,用什麼保衛元首?用那隻倒提著的槍嗎?”
“我……”愛得萊德小姐眼淚在轉圈,無助地望著元首。元首這會兒自顧不暇,那能管她的爛芝麻事,她往外衝去。冉妮亞得意地撇嘴。
話說到這種地步,鮑曼不好說什麼了,他隻是擔心責任,元首看透了他的心思,說:“你放心,是我堅持留下來的,沒人追究你的責任。就這麼兩天時間,我不會出什麼意外吧?”
半天沒出聲的卡爾梅克人表態:“元首,我們突擊隊也暫時不回去了,這兩天我們全力保護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