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首破天荒喝醉了酒,後半夜醒來後再也睡不著了,而且頭暈得厲害,他手摸索到床頭按鈴,沒有聲音。他低聲喊叫半天,沒得到回應,想必值班的軍官也喝大了,睡得太死了。再說,半夜三更能有什麼事?
“混蛋。”他悻悻地罵道,感到憤憤不平:以往到前線,旁邊有鮑曼和副官,有時冉妮亞就睡在他身邊。在上薩爾茨堡或慕尼黑,愛娃嗔怪而又無微不至地關心和照顧他。
但今晚,在這東普魯士的森林深處,他隻能聽風吹過幹枯樹梢的聲音,旁邊連一個人也沒有。鮑曼自不用說了,他到馬爾他旅行去了,但這些副官們也玩忽職守了,連冉妮亞也不知幹什麼去了,明天好好整頓一下。這女人,三天不罵,上房揭瓦。
他依稀記得昨晚在大餐廳裏敬酒,每個桌子都敬完了,但是幾個年輕軍長們一杯又一杯給他敬酒,這個冉妮亞不知道上那兒野去了,沒她代酒,他最終把持不住,被施蒙特扶了回來,當時他一邊踉蹌著一邊在樓道裏喊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惹得一些服務員驚異地看著。
他翻來覆去,難以入眠。平時恨夜短,此時盼天明,一看手表,熒光顯示才淩晨兩點,還有幾個小時的漫漫長夜,無奈瞪眼望著黑暗,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一般馳騁……
時光如梭,不知不覺間已進入四月,他駕駛著帝國航船,在急流險灘中航行。現在,有兩件最主要的事擺在麵前:一是非洲,馬爾他戰役後,兵員和物資正源源不斷地運往利比亞,第十裝甲師已經在班加西秘密集結。當前,非洲的主要問題是給隆美爾這匹野馬戴上籠頭,以免冒冒失失地打草驚蛇。第二個宏偉目標就是分化、瓦解龐大的蘇維埃社會主義聯盟。
希特勒與納粹黨在東方戰線上犯下了個致命錯誤:在軍事上極力打敗蘇聯,在政治上卻幫助斯大林鞏固聯盟。1941年6月,當德軍洪水般進入蘇聯時,斯大林下令蘇軍全線反攻,把戰爭引向敵國領土。等到德軍深入蘇聯腹地時,斯大林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有好幾天他玩起了失蹤,甩手不幹了,害得政治局委員們找了他好幾天,央求再三,他才擔當大任。
為什麼呢?因為按照斯大林的設想,德軍會雙管齊下,以軍事進攻為主,輔之於政治利誘,這是取得勝利的正確途徑,德國的軍事大師克勞塞維茨早就教導過他們:“戰爭是政治鬥爭的另一種表現出形式。”他還直截了當地指出:“俄國隻能從內部摧毀。”
第一次世界大戰時,為了從內部摧毀俄國,德皇甚至放下架子,秘密護送列寧回國,不久列寧領導十月革命,使俄國退出了戰爭,與德國簽訂了布列斯特條約,割讓了波羅的海和烏克蘭。納粹德軍在西歐作戰時,也在采取軍事行動的同時,積極培養代理人,如挪威的吉斯林、法國的賴伐爾等。
誰承想,德國進入蘇聯後,竟然把多年的政治手段丟到一邊,公然叫囂蘇聯是德國的生存空間,這裏的人民要麼被消滅,要麼被同化,讓那些手捧鮮花、端著麵包和鹽的村民們寒了心。前線官兵告訴他:蘇聯在政治上業已破產,但被黨衛軍又扶起來了。
所以,當斯大林看到希特勒竟然愚蠢到隻用軍隊解決問題時,他高興得跳了三蹦子。
戰爭剛開始,波羅的海三國發生暴動,協助德軍作戰。好多蘇聯少數民族,如卡爾梅克人、哥薩克人、韃靼人都發生了整團投奔德軍的情況,高加索人,特別是車臣人公開歡迎入侵。
在烏克蘭,以斯捷潘?班傑拉為首的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就在利沃夫建立了自己的政權,但是隻過了幾天,這個政權就被德國人摧毀,而班傑拉本人也被押送到紮克先豪津的學習班,實際上關押起來了。
以安德烈?梅裏尼克為首的另一個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毫無保留地站到德國人一方,但是在烏克蘭人中沒有什麼威信,在德國的征服大業中幫不上忙。班傑拉的人建立了烏克蘭起義軍,這個軍隊不僅同德國人作戰,而且也同蘇聯的遊擊隊作戰。他們一直積聚力量,等待時機,希望將來德國人由於失敗而被迫與烏克蘭民族主義組織簽訂政治和約。
即使是俄羅斯也不是鐵板一塊,由於蘇聯的集體化運動和肅反,不少俄國人早有二心。1941年8月22日,前紅軍少校科諾諾夫帶領著自己的第436步兵團向德國人投誠。
許多被俘的蘇軍高級將領就曾準備有條件地與德軍合作,與斯大林和布爾什維克作戰,如基輔戰役中被俘的第5集團軍司令波波夫、波涅傑林,還有蘇聯人大吹大擂的英雄盧金中將。
盧金中將在維亞濟馬指揮被圍困的蘇軍堅守幾乎兩個星期,拖住了德軍中央集群的步兵部隊,也許由此拯救了莫斯科。1941年12月12日,盧金將軍和與他一起被囚禁的將軍們向德國方麵提出建議,要求建立俄羅斯反政府武裝,以此向蘇聯人民和軍隊證明,他們完全可以向“可惡的布爾什維克製度”發起進攻,同時,他們也還是維護自己祖國利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