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裏奪過授話器報告道:“攻擊我們的是‘帕肯哈姆’號驅逐艦。對,我沒有看錯,不是,絕對不是意大利軍艦,如果你還不相信,我讓你聽聽炮彈爆炸聲。”安德裏把話筒舉到半空中,恰值此時,英國炮兵卻一言不發了。
格魯勃斯也跑過來說,他和米沙向卡爾梅克人報告,被對方臭罵了一頓。安德裏憤憤地問罵什麼,米沙借機扇了格魯勃斯一個嘴巴。剛才格魯勃斯報告時對方大罵:“你把嘴湊到米沙旁邊,讓他抽你的臭嘴巴。”
安德裏瞟了卡明斯基一眼說:“看見了吧,誰都指望不上了,隻有依靠我們自己打退軍艦了。”
卡明斯基亦有同感,嘴裏哼了一句不僅是蘇聯人,連德國人也熟悉的調子後,一本正經地問道:“你聽過《國際歌》嗎?一個德國人寫的。”
“說這幹什麼?能趕走軍艦?”安德裏愕然。卡明斯基一臉得意地唱出來:“從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創造人類的曆史,全靠我們自己。”
“得啦,別發神經了,把你的炮給我幾門。”安德裏向他伸出手。
“幹什麼?”卡明斯基望了望安德裏的手,又抬頭看著他的臉。安德裏沒聲好氣地:“你在問我用大炮幹什麼嗎?好吧,讓我告訴你,我用大炮打山羊給你吃。”
俄軍旅長半晌施舍般地說:“我給你一門,外加一個基數的炮彈,你要省著用。”
德軍團長發火了:“整個一個土老財。那是大炮,不是娘們,你拿它下崽呀?再說了,我把俘獲大炮的機會讓給你。見麵分一半。”他斜睨了一眼,炮兵連長正在偷笑。
“你剛才承認那些炮屬於我。”卡明斯基嚷嚷,安德裏轉身就走,不願與他鬥嘴。卡明斯基衝著安德裏的背影,喊出一句具有蘇聯特色的話:“我又不是富農,用不著你來打土豪。”他小聲咕嚕道:“可惡的德國佬,盡想著趁火打劫,有什麼了不起。”
英國軍艦仍遠遠停泊在海麵上,可能為了把主炮省下來防備意大利軍艦,它用副炮和高射炮向這邊轟擊,安德裏的炮兵連坐在坦克上轟隆隆開進賈紮拉,把英國炮拉出來,一個滿臉麻子的俄國炮兵營長手扯著一門炮跟到公路上:“這是俄國人的戰利品,有本事你們自己從英國人手裏奪取,搶我們的算什麼本事?”
卡明斯基一臉慍怒地衝向安德裏,別人看來,俄國旅長仿佛要把德國團長撕成碎片,到了跟前,卡明斯基伸出三根手指:“三門,隻能拉三門,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德軍炮兵把德國37毫米和75毫米炮扔到路邊,把五門105英國大炮在公路上一字擺開——這已經是極致。第六門炮被拉出來時,卡明斯基躺倒在拉炮的坦克前麵,德軍被迫把炮重新送回去了。
德國炮兵們看來沒用過75毫米以上口徑的炮,操炮的動作很生硬,盡管自己玩不轉,礙於維護德意誌帝國臉麵,他們還是不願向受過重炮訓練的俄國人虛心請教。
“夾擊,夾擊。麻子,聽到沒有?”卡明斯基催促麻子營長回小鎮。少頃,在通往小鎮的公路上出現了幾個打旗語的,俄國人打來旗語:“你們還沒準備好嗎?行不行呀?”
德軍吃力地把炮彈抬進炮膛,又花了半天弄順瞄準鏡,期間一發英國小炮彈正落在一門大炮輪胎前麵,鑽入沙子裏爆炸,把輪胎從炮架上炸飛了,一直守候在不遠處的卡明斯基揚起脖子喊道:“損一賠二,你們應該賠兩門75炮,或3門37炮。”
一個俄國炮兵軍官騎著摩托車趕過來,同時打來旗語,德軍通訊兵報告說,俄軍炮兵軍官前來指導,讓德軍先不要開炮。
德軍炮兵連長氣咻咻地喊道:“豈有此理,德意誌軍隊還要受野蠻的俄國人指導,我要馬上開炮。”安德裏正要阻止,晚了,他手裏的紅旗一揮,在一陣此起彼伏的巨響中,炮彈出膛了。
安德裏沮喪地看到炮彈全部打在軍艦前麵,就連外行都能看出射擊的失敗:剛才俄國人的炮彈在軍艦前麵炸起了一道水幕,而此時的炮彈彈著點很亂,東一處西一處,這邊水柱剛升起,那邊的早已跌落。
要命的是這些使慣了小炮的二百五炮兵全然沒想到中口徑炮的巨大威力,一些人的耳朵被震得血來,還有一個倒黴蛋躲避不及,被炮閂衝斷了大腿。有一門炮太冤了,完全毀在自己手裏:裝填手習慣了小炮彈,當別人把重25公斤的炮彈扔給他時,他猝不及防,炮彈從他手中滑落,落地爆炸。
俄國炮兵軍官老遠就跳下摩托車向這邊跑來,氣急敗壞地罵道:“誰讓你們開炮的?如果你們是我的手下,我統統把你們送到懲罰營去。”他習慣地舉起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無力地垂下來了。
德軍炮兵連長大口大口地喘氣,腦子裏一片空白。俄軍炮兵少校命令剩下的三門炮散開,從摩托車上取下炮兵鏡,一邊調整旋紐,一邊觀察,一邊發布射擊儲元,然後頭離開炮兵鏡:“注意啦,預備——放!”
炮彈飛向軍艦,在軍艦附近湧起三個水柱,德軍連長啞然失笑:不過爾爾,隻不過炸起的水柱緊湊點而已。俄軍炮兵再一次重複剛才的動作,修正了數字,這次炮彈像長了眼睛一樣,水麵上隻出現兩個水柱,第三個水柱變成了火光在甲板上閃現。
“發射,發射。”在俄軍官指揮下,麻子營長的炮也發飆了,十多發炮彈騰空而起,把軍艦掩沒在炮火中,騰起的水柱和硝煙籠罩了軍艦,足足射擊了五分鍾後,俄軍炮兵軍官吹起口哨,大炮停止射擊,煙霧散盡,德軍炮兵們歡呼起來:那艘英國驅逐艦拖著濃煙向東蹣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