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太陽像個大火爐,把大地烤得發燙,就連空氣也是熱烘烘的,人一動就渾身冒汗。李德身上被汗澆濕,不光是熱的,而是越來越焦急。
幾輛半履帶車和摩托車全速駛來。李德舉起望遠鏡,看到弗拉索夫的裝甲指揮車一馬當先急駛而來,李德估計他搶先報喜來了。冉妮亞和麗達押著幾個戰俘坐在後麵車車廂裏。那個逃犯一臉沮喪地蹲在麗達旁邊,隨著車輛晃動,腦袋不時碰到她的大腿上。
李德放下望遠鏡,揉著發困的眼睛長出了一口氣。轉眼看到一直垂手站立的帝國師師長,便給他預支了一顆定心丸:“好了克普勒,放鬆點,事情馬上會真相大白的。”
半履帶車抄近路而來,履帶把油菜花攪拌到地上。偶爾碾壓過一具屍體,濺起幾滴血。
弗拉索夫跳下車向元首報告說,他們抓到了凶手。他轉身揮動著鋤頭把一樣的胳膊吆喝道:“把犯人帶上來。”
他喊完後好半天也沒見到犯人。麗達和冉妮亞慢慢騰騰地給俘虜們解開手銬,用皮帶重新把他們捆綁後,把他們牽引到下麵來。
“真是脫褲子放屁。”戈林搖頭。希姆萊白了他一眼:“你知道什麼?俄國克格勃會縮骨術,手銬對他們是小菜一碟。”
七個戰俘被押到婦女屍體旁邊,他的有的很害怕,也有的揚起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好聽點是大義凜然,說難聽點是死驢不怕狼扯。
那個逃犯慢吞吞地跳下來,像生怕踩死螞蟻一樣低頭挪動著腳步。冉妮亞抬腳照屁股一腳,腳起言隨:“剛才的話你忘記了嗎?隻要你將功贖罪,元首會寬赦你的。”
冉妮亞唱白臉,麗達扮演起紅臉,伸手扯住竄向前的逃犯調侃道:“冉妮亞,你這是幹什麼?人家是客人,對待客人要客氣點。”
帝國師師長此時完全沒有了種族觀念,他陪著笑臉對兩位說:“兩個美女,不是我們幹的吧?你們弄清楚了吧?”
冉妮亞白了他一眼,嗆了他一句:“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為什麼人家都要裝扮成黨衛軍、而不是國防軍呢?正因為以前黨衛軍殺伐太狠,殺戮太盛……”她猛然看到希姆萊陰森森的目光,趕緊閉嘴。
逃犯突然大喊一聲,扭頭咬向衣領。希姆萊大喊:“快阻止他,他要自殺。”
麗達與冉妮亞站著沒動並阻止其他人衝向逃犯。逃犯在衣領上又咬又舔忙活了半天,沒有找到氰化鉀,無可奈何地望著麗達喃喃:“夜鶯,你越來越厲害了。”
“當然。我不光是受過克格勃訓練,也受到德國格蘭登堡的強化訓練。你這點雕蟲小技連冉妮亞都瞞不過,還想瞞我?”麗達誇誇其談。冉妮亞瞪了她一眼。
麗達伸出左手,向逃犯展示夾在食指和中指間的微小玻璃瓶:“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這個?”她挑逗地在他麵前晃悠著,又伸展右手:“還有這個,從你牙齒裏找出來的。你不怕不小心咬碎它呀。”
元首和高官們饒有興趣地看著麗達的調諧。她圍繞著逃犯轉了一圈,後者緊張地原地轉了一圈。麗達在他頭上打了一下:“哎,烏鴉,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隻要你與我們合作,我保證讓你保命。”
逃犯聲音不高,說出的話句句刺耳:“夜鶯,你認賊作父,賣國求榮,我不怪你。但我奉勸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不要以為你給德國人幹了一兩件壞事人家就可以相信你。我告訴你,在他們眼裏,俄國人永遠是下等人。”
打騾子驚到馬。弗拉索夫臉上掛不住了,猛然把手槍對準逃犯的腦袋罵道:“你真是茅房裏的石頭——又臭又硬,一個小小的克格勃特務,竟然有臉教訓我們。你知道我是誰嗎?”
逃犯一臉不屑:“我管你是誰?不過是又一個賣國賊。”
“你——”弗拉索夫氣得渾身哆嗦。他突然意識到對方正在激怒他,於是盡力壓下怒火收起槍冷笑:“是,我是認賊作父,賣國求榮,還是賣國賊。但你知道我賣的是什麼國嗎?這個國家竟然指使你們這些無人性的鷹犬裝扮成德國黨衛軍向自己的婦孺開槍,這樣的國家不要也罷。”
“不許胡說。”逃犯忽然喊叫起來,“這不是克格勃幹的,而是鋤奸隊幹的,他們——”他指向低頭站立的那七個人。
逃犯的眼珠子滴溜溜轉動著,這是他第一次環視四周,他的眼睛觸電一般戰栗起來。拚命揉著眼睛定睛一看,映入眼簾的還是那個人——被畫在靶場上和漫畫中的猙獰麵孔、德國法西斯匪徒頭子希特勒。
一陣驚駭之後,逃犯慢慢恢複了鎮定。他萬萬想不到德國元首會出現在前線。有一點他非常清楚:被奉為蘇聯各族人民的慈父斯大林決不會冒險深入部隊中。
他清楚地記得有次蘇聯內務人民委員貝利亞視察他們在哈薩克斯坦的基地時,連喝的水都從莫斯科運來。從機場到基地的十幾公裏路全部封鎖,保安措施之嚴密,連隻麻雀都休想飛過。一個內務部長都如此派場,比他高的人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