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太陽暗淡了下來,紅的不再那麼耀眼,金的不再那麼燦爛。慢慢的,霞光映紅了半邊天。雲,不再那麼潔白如玉,就像哪位畫家一不小心碰翻了裝滿顏料的調色盤一樣,將它染上了鮮豔的顏色。紅、黃、葡萄灰、茄子紫、半灰半百合色、還有無法言喻的顏色都呈現在雲的身上,令人大飽眼福。
快到哈爾科夫時,李德改變了主意,猛不丁喊道:“到波爾塔瓦。”
開車的卡爾梅克人一楞,很快他打消了元首口誤的懷疑,因為他清楚地聽到元首對麗達說:“通知大家,會議地點改在波爾塔瓦舉行。”
麗達戴上耳機就要發報,李德斥責開了:“誰讓你發報的?我臨時改變地點是免於向別人暴露行蹤。你發報又給別人告訴了我的目標,我的一番苦心全白費了,虧你還是克格勃呢,連起碼的保密觀念都沒有。”
麗達僵硬了片刻,睇了他一眼後跳下車,身後留下她的咕嘟:“瞧把你能的?什麼時候變成大偵探了?我知道一戰時你當過傳令兵”。
“什麼?再說一遍”。元首忽地站起來向她瞪眼,被冉妮亞和鮑曼按坐下。
麗達跨上一輛摩托車向前飛馳而去。李德朝冉妮亞嚷嚷:“哎,她怎麼自己去了?不會派個傳令兵去呀?真是的,鼻子上落不得蒼蠅,一點委曲都受不住了。”
“萬一傳令兵透露了你的行蹤怎麼辦?”冉妮亞嘲弄地向他瞪眼,“假如換成我的話,我也會和麗達一樣。”
李德咕嚕了一句。至於說的什麼連他自己都沒聽見。
走了幾公裏後,李德看到麗達站在岔道上,她的渾身被土籠罩,臉上灰蒙蒙的,夕陽下隻露出紅紅的嘴巴和褐色的眼珠子。過來一輛大奔馳,她揮舞旗子攔截住,盡最大力氣喊叫:“報告首長,元首口喻,會議地點改在波爾塔瓦舉行。”
希姆萊從車裏探出頭罵罵咧咧:“趕了一天路了,累得屁都夾不住了,現在又要改地點,有病啊?肯定是鮑曼給元首出的餿主意。”
車上鮑曼聽得真真切切,他木著臉沒出聲,也許代元首受過早習慣了。
李德停車讓冉妮亞把她喊上車,不料麗達扭轉頭望著哈爾科夫的方向,把屁股留給他。
“上來!”李德喊她。麗達頭也不轉,胳膊肘兒下夾著紅白兩色小旗,手放進褲子口袋裏轉悠著。再次轉過來時,示威一般把一塊石子踢到遠方。
“這家夥真不聽話。”李德無可奈何地說。
卡爾梅克人使勁按喇叭,麗達轉過身子挖苦道:“那輛車是哪的?司機這麼野蠻不懂事?給你們指示方向了還嗯喇叭?”
李德氣呼呼地瞟了冉妮亞一眼。冉妮亞跳下車跑向麗達,好說歹勸才把麗達哄上車,她把旗子扔向後麵的車上,很快,格魯勃斯和韃靼站到了麗達剛才的位置上。
李德又氣又好笑地盯著麗達,她這會像功臣一般,任由冉妮亞為他拍去褲角上的土。
麗達斜睨了元首一眼,嘴裏哼哼著故意抬頭觀天。卡爾梅克人向元首和鮑曼使了個眼色,猝然踩油門。車猛然往前一竄,麗達一屁股坐到冉妮亞的身上。
車廂裏充斥著笑聲、呻吟和罵聲。麗達把一顆石子扔向卡爾梅克人:“傻大個子,你成心整我呀?”
卡爾梅克人一邊開車一邊連笑帶嚷:“你不是不認識我嗎?你不是說我野蠻嗎?連狗的歲數都沒活竟敢說我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