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特勒的話忽然變成了夢囈:“假如那個時候英國不是把18輛、而是把1800輛坦克一下子投放到戰場的話,戰爭提前一年就結束了。”他猛然爆發,臉漲得通紅:“噴氣式戰鬥機是我的鎮守之寶,決不輕易拿出來,絕不。”
加蘭德重重地坐下了,若有所思地望著天花板發呆。他清楚地知道,英國早在戰前就研發噴氣式飛機,隻是由於缺乏希特勒這樣強有力的鐵腕人物,加之英國紳士們端著咖啡杯四平八穩邁八字步的習慣作派,進展一直不大,據說迄今為止隻造了兩架名叫“彗星”的樣機。但如果德國把噴氣式飛機大規模投入戰場的話,英國與美國聯手,馬上會集中力量發展噴氣機,要不了一年半載,他們就會追趕上德國,究竟鹿死誰手還兩說呢。
加蘭德反過來一想:也不對呀,鑒於噴氣發動機技術的複雜性,就算加上美國與英聯邦的全部力量,從研發、完善、試飛、定產到大規模製造,最快也得半年時間,德國完全有可能在這半年當中打敗盟國空軍,至少扭轉當前德國在空戰中的頹式。
加蘭德腦海裏閃動了一下:麵對大半個國土成為廢墟的情況,元首仍然像葛郎台一樣藏著掖著,口口聲聲說要把好鋼用在刀刃上,莫非元首別有所想、還有更大的企圖?他望了眼元首深不可測的臉,隱隱約約感覺到戰爭遠沒有結束,不由接連打了好幾個寒戰。
“將軍,你感冒了?”善解人意的冉妮亞從壁櫃裏拿來元首的皮夾克給他披上。加蘭德沒有拒絕也沒有感謝,成了名符其實的衣架子。
希特勒不緊不慢在房間裏踱著步,奇怪地望了眼無知無覺的加蘭德上將,毫無紳士風度地在他的衣服口袋——其實是在自己的衣服口袋裏搜尋了一遍,摸出來一枚芬尼的硬幣,放在手裏端詳著說:“嗯。加蘭德將軍的意見盡管不合時宜,也算是集思廣益,對大家有啟示。下麵誰講?”
一陣難堪的沉寂,空軍將帥們瞪著桌麵,好像那上麵長著蓮花;政治局委員們噘著嘴,好像別人欠了他們的錢。所有人在元首看過來時頭更低了,鼻子尖直接對著自己的老二。鮑曼幹脆偷偷溜之乎也,在衛生間裏一蹲就是半天。
希特勒呆呆站在屋子中央,連同凝重的空氣。他很憤怒,卻是沉默的憤怒。帝國遭到的打擊是前所未有的,當務之急是用一切手段打擊敵人。所以大家都讚同加蘭德,又不願意與元首公開叫板,所以隻有眼觀鼻鼻觀心,專心致誌與自己的老二交談。
希特勒提高了聲音:“國難當前,做軍人尤其要精誠專心,因閑花貪生,因野草懼死,這樣的軍人該死。韋斯中將以死謝罪,不成功便成仁,這是真正的軍人。而你們呢,連發言都要瞻產顧後,畏葸不前!”
他將手裏的咖啡杯重重地咂到桌子上,滾燙的咖啡飛濺到周圍,把好多人的頭發梢弄濕了。“冉妮亞。”他喊叫。大家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繼而一臉迷茫:有這麼多將帥,怎麼也輪不到她呀。難道元首真希望一個未婚先孕的丫頭片子帶兵打退英美的空襲嗎?
“到!”冉妮亞氣吞山河地應聲向前跨出一大步,挺胸收腹腆著肚子揚起胳膊瀟灑地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胸部的高峰微微顫動著,一副德國版的“穆桂英掛帥”就要上演。
不料元首氣昂昂地說:“把裏希特霍芬將軍叫來。他是個敢說敢幹的人,在座的先生們不說,他會說的。”
“是。”冉妮亞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有氣無力地到隔壁打電話去了。
希特勒的激將法起作用了,戈林首先吃不住勁了,他是分管海空軍的副統帥,又是副元首,他不下油鍋誰下?他不上刀山誰上?戈林把胖嘟嘟的塊頭挪動到元首麵前,一本正經地敬了個抬手禮,向元首請纓。
元首大喜,連忙問他有什麼禦敵之策,戈林回答:“我的元首,我認為攘外必先安內,目前最要緊的是確保帝國上空,為此,我的辦法是把戰線的戰鬥機全部抽調回來,組成一支強大的國土防空軍,一舉打垮敵人的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