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府外的喧鬧大街上,尚翼少見地穿了一身低調的玄色衣袍,他的目光向前透過眼前的高牆,聽著從裏麵不斷傳來的笛聲,目光越發銳利。
這首曲子他隻聽過一次,或者說是偶爾聽見過半首,還是在三年前。
他初次踏入莫留山時還是非常不情願的,無論是作為一個從小生活在戰爭廝殺中的天才,還是生活在尚翼國的少年,他都不認同莫留山的至高無上,除了絕對的權力,沒有人能淩架皇權之上。
但當他踏入莫留山的大門看到那個站在百丈崖前吹玉笛的紫衣少年時,就知道此次來莫留山是有收獲的,眼前這個少年的實力讓他也感到驚訝。
少年的容貌比他這尚翼有名的美男子也不差分毫,正手持玉笛正在吹奏他從未聽過的曲子,他的出現讓對方停下來。
“此曲從未聽過,叫何名字?”他問。
少年轉過身那一刻,他因對方眼裏的冰冷而詫異,對方則為他眼裏的殺戮之氣而漠然,少年衣袂翻飛。
“此曲無名,乃是在下自創。”
他的聲音像是千年雪山上的冰泉,卻挑起了尚翼心裏的好戰之心,於是他挑釁地揚眉道,“我來自尚翼,可敢一戰?”
“我來自神風。”少年看著他,忽然勾唇笑起來,“贏了可有好處?”
尚翼被他的話弄的一愣,隨即上前兩步邪笑道,“你贏了隨你提個要求,我贏了你便把剛才那曲子吹一遍給我聽。”
“這曲子隻有半首。”少年道。
尚翼笑的猖狂,一揮衣袖,“無妨。”
兩個少年在莫留山之巔的軒轅門內過了幾百招,引來了門內所有遊習弟子的圍觀,以及軒轅門人的斥責。
過程有千百種描述的方式,但結果隻有一個,尚翼輸了。
“為什麼?”尚翼不敢置信地自語,不知在問自己,還是在問對麵的少年。
但是對方卻回答了,“因為我不願意吹這曲子給你聽。”
對方的語氣很淡,仿佛是在敘述一件很直白的理由,但他卻聽出了對方話中隱隱的傲氣。
為什麼你會能勝我?
無他,隻要我想,便可勝你。
尚翼感到從未有的不甘心,他從未有過敗績,他生於戰場,破坤域大軍,以國為名,居然會輸給眼前這小子!
那時的不甘與屈辱太過刻骨銘心,以至於後來他成為了和他齊名的皇帥後也不能忘記,即使後來誰也不能打敗他。
“我會打敗你的。”他下定了決心。
“先履行賭約吧。”對方摸著玉笛輕飄飄道,“老師來了,麻煩你了。”
尚翼臉一下子就黑了,敢情這小子一開始問好處就是為了讓自己承擔責任,簡直太有心機了。
見對方轉身就要離開他揚聲道,“我名尚翼,你是誰?”
可能是為他那標誌性的名字感到了詫異,紫衣少年的背影頓了頓卻沒回頭,遠遠留下一句,“鴻淵。”
鴻淵,神風的鴻淵!
尚翼恍然,七國的少年強者,天賦之才,除了覺羅的君相世家和扶風的公主外,還有一個上了這莫留山,居然是他。
尚翼沉浸在回憶裏,目光裏多了幾分嘲弄。那時的鴻淵便和自己不一樣,他事事都要算計控製在掌心,而自己則隨心所欲的多。相比之下,青南和宮長燕也因此跟他交情更好,自己總是一個人。
然而最了解他的便是自己才對,那個男人根本不溫和,他恰到好處的笑容隻是對不在乎的人的敷衍,他身上的傲氣,不屑一顧都被隱藏起來。
就像那時他要他吹那首無名曲子時一樣,他說他不想。那首曲子裏是最真實的他,是那個抱著李驍鶴的白襲,而不是那個獨立百丈崖前的紫衣少年。
李驍鶴……他知道在這裏麵吹笛子的是她,那個從雲澤中走出的女子,被她折騰個半死卻拚命活著的女子。一開始注意她的確是為了雲澤禁地,畢竟那裏麵的東西比軒轅門還要神秘強大,而後來將她留在賞意居裏,純粹是好奇讓那個人動心的女子會是什麼樣的人?
事實上見過之後他是有些失望的,畢竟有天傾大皇女和扶風帝女兩個天縱之姿的女子在前,他的期望未免過高。李驍鶴的容貌幾乎可與宮長燕相比,但氣質方麵是在比不了。鳳皎和宮長燕都是皇女,出身宮廷,又是皇位繼承人,禮儀氣度都是一般公主無法相比的,更別說李驍鶴那樣一個舉止隨意,不懂禮節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