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驍鶴撩起衣服擦擦匕首,重新插回了腰間,然後走到散了一地的馬車前拔起了北鬥,扛在了背上。
從沉默到突然自殺式的攻擊,再到反手襲擊,最後擦匕首拿北鬥,她這一係列動作做的是行雲流水,但所有人都是呆呆地看著她,連那些僅剩的綠妖都愣愣地看著躺在地上捂住流血的脖子的青狐。
所有都不敢相信明明壓製性的優勢,就在一瞬間變了風向,他們無法想象誰能在被刀抵著脖子的情況下,還敢反抗。並且還是那樣不要命的反擊,眼前這個從頭到尾無比淡定的年輕女子居然比男子還要讓人勇猛。
楊思諾目光中的忌憚和懼意更加明顯。
尚翼藏在袖子下的手動了動,一枚莫染被悄然收入袖中,他的目光似乎一直是那般的波瀾不驚,隻有三個常待在他身邊的黃泉衛察覺到主子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李……李姑娘!你沒事吧?”還是吳柯第一個反應過來,跑到她跟前問道,“你的脖子還在流血!”
李驍鶴在脖子隨意地抹了把,臉上帶著幾分感激之色對吳柯道,“小傷而已,沒有傷到動脈,我是指心脈,一會兒就好了。”
吳柯不管她如何說,還是從懷裏拿出了一個白瓷瓶,皺眉道,“李姑娘,這是金瘡藥,趕緊敷上吧!好好的姑娘家,若是以後留了疤就不好了!”
“啊……謝謝了。”李驍鶴不以為意地接下了,雖然她是女的,不過她家老頭子從小就告訴她,傷疤等於功勳,她是不在意留下疤痕的,多年服役她身上疤多著呢。
更何況她也不是不怕死,也是選擇在青狐心神不定,鬆懈的那一刻才動手的。選擇最精確的角度,雖然有些擦傷,但實際上傷不到脖子上的大動脈就不會致命。
黃泉衛揭下青狐的麵巾的那一刻,所有人都被驚了一下。
那張屬於男子的臉上,除了眼睛部位還完好外,其他的部位都像被火燒過一樣,全都是腐爛的痕跡,整張臉看起來像鬼般。
尚翼走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多年不見,你竟然墮落到了這等地步,或許我當初就該殺了你。”
青狐從喉間發出謔謔的聲音,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在笑,不過配上滿身的血看起來異常的瘮人,他盯著尚翼的雙眼充滿恨意,恨不得啖其骨食其肉。
“也好,也就剩你一個人了,你的父母兄弟,你的宗室族親都死了,如今你也同樣死在我麵前,可惜,你無能為力。”尚翼的話並沒有任何勝者的炫耀意思,隻是平淡地敘述一件事,眼中的不在意告訴所有人,包括垂死的青狐,他在他眼裏什麼也不是。
青狐的眼中激烈的恨意逐漸淡然,他扭頭朝著李驍鶴的方向,似乎要問上麼,但她的喉管已經被李驍鶴整個刺穿,根本無法發出聲音,隻能執著的看著她,張著口。
“她的確沒死,逃跑了。”李驍鶴知道他想問什麼,說起來她也很驚訝,這個足以與尚翼一戰的男人,綠妖第一大將,讓黃稟也無可奈何的男人居然真的對甄憐兒那個女人懂了情,還是那般的深沉。
就憑這一點,她也不會騙他,就當是為了讓他安息。甄憐兒當日在正陽門前被捕後直接打入了天牢,後來所有叛黨被推入午門斬首的時候,甄憐兒所在的牢房裏隻有一堆草,其他什麼也沒有。
看押的牢頭被抽了幾百個耳光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說行刑前幾日曾有人來探望過甄憐兒,後來就沒來了。
一開始李驍鶴還以為是綠妖將她救回去了,還為甄憐兒對綠妖的重要性感到了小小的詫異,後來在空語一族被陷害時,在淩肅那裏得知綠妖正四處倉皇逃命,她才撤回了這個猜想,現在看來果然不是綠妖做的。
青狐仰麵朝天,不知道在想什麼,嘴裏發出沉重的呼吸聲,脖子的血液越來越少。
剩下的綠妖在頃刻間就被全部被殺,吳柯看起來挺單純,但在對敵人下手時絕對不會手軟,這點李驍鶴在剛才他保護自己時就知道了。這樣的年紀或許才上大學,或許在當兵,或許早已輟學在為生活奔波了,但都不應該在這裏毫不留情地殺人。
果然,能留在皇帥身邊的人都不簡單。
“李姑娘?”吳柯見她盯著自己的眼神複雜萬分,不禁疑惑地問道。
“沒事,隻是太血腥了,我有點被嚇到了。”李驍鶴笑著擺手道。
眾黃泉衛扭頭看看她周圍躺了一地的屍體,再看看脖子被刺穿的青狐,忽然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心裏一時好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