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留山最高處,淩霄塔之巔,淩空獨立的二人遙遙相望。
“嗯,是我。”麵對李驍鶴的驚訝與毫不掩飾的失望,某人一點都不在意地回道。
李驍鶴失落地低下頭,拿著玉笛的手無力地垂下去,臉上的神色帶著一絲自嘲。
“好久不見,來找我喝酒麼?”
龍鱗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蹙眉,“幾日不見,竟變得像個棄婦。”
棄婦……
李驍鶴差點把手裏的玉笛給掰斷,麵無表情地說道,“你才棄婦,你整個空語族都是棄婦!”
“嗯?”龍鱗眼睛危險地眯起,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竟敢冒犯空語……”
“怎樣?”李驍鶴單手叉腰挑眉問道,倒絲毫不擔心眼前這位暗軍首領會殺了她。
對峙良久,龍鱗不屑的冷哼,冷峻的臉居然露出了一絲笑意。
“不怕死的女人。”他說。
李驍鶴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心裏的鬱悶忽然一下消散了大半,索性在稍寬一些的簷梁上坐了下來,“聊聊?”
龍鱗瞥了她豪放的動作動了動嘴唇,最後還是沒說什麼,在她的對麵坐下,二人就這樣在軒轅門最高處背靠背地坐著。
隻屬於莫留山寒風吹過二人,李驍鶴靠在冰冷的青銅塔上,仰頭望著越來越清晰的夜空,星辰璀璨,一輪明月皎潔勝雪。
不知出於何種理由,她朝那一輪高懸的明月伸出了手。
“為何要幫助我們?”龍鱗忽然開口問道。
李驍鶴忽然反應過來,縮回手將玉笛放進袖子裏,雙手枕在腦後笑道,“因為……因為……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龍鱗斜眼看她,帶著無盡的鄙視。
李驍鶴幹笑兩聲後長舒一口氣,仰頭看向夜空,“我也不知道啊!”
她知道龍鱗說的不隻是幫助空語一族獲得自由,更是對於空語族成長的幫助。坤域內戰前夕她交給龍鱗的不隻是當日奇襲綠妖的方法,還有如何讓空語族脫離艱苦的生活環境的方法,以及針對前地靈衛的缺點。
龍鱗眼中流露出一絲意外卻又不感到多麼驚訝,“一直欠你一句謝謝。”
“受了!”李驍鶴笑著應道,嘴裏呼出一陣陣熱氣。
二人背對良久無言後,李驍鶴忽然開口,聲音低沉了許多。
“山下如何?”
龍鱗自然知道她問的不可能是莫留山下如何,而是問的莫留山下的七國如何。
“神風天子率奇兵直入天傾都城,雙方對峙在蘭陵江畔,坤域王將連攻下扶風過之江夏,孛嶽兩城,不傷城內一人。覺羅帝垂危,君相回國平叛亂之際,於半個月前參與了這場戰爭,助扶風對抗坤域。”
“尚翼呢?”李驍鶴心裏無端惴惴不安。
聽到這個名字,連龍鱗的目光也不禁閃了閃。
“尚翼皇帥新帝非亂,屠天傾一城。”
李驍鶴心頭一震,連忙問道,“尚翼不是在攻打扶風麼?為何又去了天傾?”
當日白殿長老會得知她的下落,想來想去也隻會是鳳皎喬王兩方泄露了消息,而今尚翼的表現看來,
“暗軍黃泉。”龍鱗道。
李驍鶴頓時一怔,她竟忘了,尚翼非亂完全執掌尚翼後,手中除了臣服的鎮魂軍外還有一支排名暗軍榜上第二的暗軍黃泉。
“他瘋了麼……”她不敢置信地說道,“他把人命當成了什麼!”
在她原來的世界裏,無論是古代史還是近代史上都不乏有這種屠城的事件,然而她卻是第一次親耳聽到這樣的事,並且就發生在她所處的這個世界的某一處。
龍鱗眼神微閃,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
李驍鶴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少有的遲疑不決,心裏忽然有些不安,“你想說什麼。”
龍鱗轉過頭緩聲道,“黃泉所屠的便是神風軍隊所圍攻的城。”
李驍鶴臉色一僵,慢慢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也就是說,屠殺是在白襲的眼皮底下進行的。”
龍鱗沒做聲,但他的沉默無疑是最好的答案,李驍鶴瞬間覺得心裏冷了幾分。
沉默良久,李驍鶴問,“你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的嗎?”
龍鱗有些訝異她的淡然,李驍鶴雖說不知道為何幫助空語一族,但他卻很明白,隻不過是不忍見到空語族延續那悲慘的命運罷了。屠城這樣的事或許在七國爭戰史上並不稀奇,莫留山也不會太過幹涉俗世之事,在大征伐時代時便曾發生好幾次,但對於李驍鶴這樣的人來說,恐怕便是發指之舉了。
“受人之托來看望你,畢竟雲澤少女之死是假的,但消失之前的確身受重傷,生死不明。”
若在之前李驍鶴必定會追問是那人是誰,但此刻她忽然沒了追問下去的欲望。
“嗯。”她說。
龍鱗見她那副表情嗤笑一聲,“李驍鶴居然也會有為情黯然神傷的一日。”
李驍鶴哭笑不得,被他這麼一說總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了,“你這性格會沒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