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辛雪盤成高髻的長發被一根木簪束起,眉心的銀白紋絡被劉海擋住,白色麵紗覆在臉上,再加上一身淡紫色衣裙,就像這苑城每一個出來看熱鬧的未出閣女子一樣,李驍鶴獨自走在擁擠的人群裏卻如閑庭信步般,輕鬆無阻。
周圍人行人看了幾眼心中讚一句氣質頗佳後便移開了目光,誰也沒發現眼前這女子便是最近風靡一時的神秘人銀麵。
即使耳邊人聲嘈雜,李驍鶴也能在瞬間察覺到辛離辛雪兄妹在何處,這條繁華喧鬧的主街在她的腦海裏就如一張立體圖一樣,完全在她掌握之中,故此倒也不急著去找那兩個兄妹,索性慢悠悠地觀賞著難得一見的盛事。
“二月二,龍抬頭!鍾家女,拋彩球!月老廟,姻緣求!三生緣,天注定!二月二……”
小孩子們穿著花衣裳手拉手唱著歌,大人們站在街道兩旁等著花轎過來,臉上盡是喜氣洋洋。
“這花轎怎麼還沒來啊?”
“哎呀這次可有三十九人迎親,可不得慢慢來啊!”
“是啊是啊!一會兒新郎還得去月老廟祭拜呢!”
月老廟?
李驍鶴垂眸想了想,然後舉步向人聲最多的地方走過去,旁邊熙熙攘攘的人不自覺地就讓開了一條路。
忽然一陣小孩子的嘲笑聲吸引了李驍鶴的注意力,她偏頭向對麵的街道看過去,卻是心中一驚。
主街道的另一邊,白襲看著倒在跟前的小男孩停下了腳步,小男孩也仰著脖子看著他,鼻涕都快滴到地下了。
李驍鶴是驚訝的,今早在客棧也是如此。隻不過十多天而已,白襲的身手居然又增進了如此多,甚至已經能逃脫的了自己的感知,這種內力的增長太不尋常了。
不過,看著眼前這一大一小對視的場景她意外地被萌到了,索性也站在那裏隔著條街看白襲會如何做。
過了好一會兒白襲也沒有要扶他的意思,那擋路的男孩等了會沒人扶也沒哭,抹了抹鼻涕就自己站起來了,然後撿起地上的木劍喊道,“呀呀呀!吃本君相一劍!”
圍觀的一個男孩也大喊著迎了上鋪,“吃我銀麵一劍!”
旁邊有個小女孩直盯著白襲的臉看,小臉蛋紅撲撲的,低嗔道,“耍賴!銀麵是女孩子!你也是姑娘家嘛?不知羞!”
“那那……我是王將!”
“你是王將,那我就是天子!”
許是被白襲的容貌所吸引,幾個小孩打著鬧著就將白襲圍在了中間。
“哈哈哈!都不知羞!我是……我是……”
小姑娘偷看了低頭憋著臉蛋想了好一會兒,然後大喊道,“我是帝侯!我是坤域的帝侯李小鶴!”
“哈哈哈!”幾個小孩哄然大笑。
忽然白襲一直沒有變化的神色一動,開口道,“驍,驍勇善戰的驍。”
李驍鶴目光微閃,眼裏溢出了暖意。
幾個男孩被他說的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那小女孩紅著臉問道,“好看的哥哥,你說的是什麼啊?”
“李,驍,鶴,驍勇善戰的驍,而非小,記住了?”
小女孩呆呆望著他點了點頭,“記,記住了。”
白襲又抬眼看向其他幾個男孩,目光淡淡卻帶著不可違抗的威懾。
那幾個男孩都害怕的不得了,連連點頭道,“記住了記住了!”
白襲似乎是滿意了,然後便繼續往前走去,幾個孩子自動地讓開了路,看著他的背影許久才又玩開了。
李驍鶴靜靜地看著這一幕,然後也跟著往前走,刻意與他保持著相同的步伐,一步不快,也一步不慢。
二人誰也不看誰,就這麼看著前方向著某個方向走去,甚至也不知道對方的終點是否與自己的在一處。
這種似乎並肩而行的錯覺讓李驍鶴想起了某個難得閑暇下午茶時,展梨給她念的一句話。
“相愛不是互相凝視,而是一起朝著同一個方向展望。”
白襲,你與我展望的是否是同一個方向呢?
月老廟位於城東處最繁榮的地方,花轎由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們一個個領著抬出了月老廟,代表著喜慶的大紅色布滿了整條街道。
“蒼天為鑒,後土為證……”
簡單而古樸的月老廟前,一對新人正跪在月老神像前聽著旁邊廟祝念著什麼。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語畢,兩對新人共同伏拜叩頭。
李驍鶴與白襲同時停下腳步,看著那對新人相互對拜宣誓於月老廟前。
“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