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傾的一場叛亂牽動著七國所有人的心,誰也不知道這場內戰的結局如何,但其實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位死而複生的女帝侯身上而已,可這場戰爭的尾聲偏偏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這場戰爭的主角似乎不再是死而複活的帝侯李驍鶴,而是那位隱藏天傾深宮裏的無冕之王,國師昭言。
一個在滄瀾大陸都堪稱神秘的女子,不同於天子,皇帥,她的來曆甚至比雲澤少女四個字還要神秘,因為沒有人知道這位十多年突然出現在世人眼中的女子她來自何處。
那通天的手段,那神秘的來曆,讓人忍不住猜測,然而誰也不曾想過,這樣一個讓天傾子民奉為神明,讓七國尊為王者的女子,居然是奴隸之後……
天瀾城外一場叛亂的落幕讓七國始料不及,數十萬奴隸大軍兵臨城下,而國師昭言一人便攔下了千軍萬馬,但卻被揭露了真正的身份來曆。
奴隸……
國師昭言,那個視奴隸為草芥的女子,竟然是一個奴隸。
那場讓天傾慌亂的戰爭以國師昭言緩緩踏入皇宮的背影為結尾,整個天瀾,乃至整個天傾,整個滄瀾為之震驚。
奴隸軍首領重傷之下暫時休戰,皇室震怒,元老院的長老們瘋了般地嘶吼著,然而沒有人敢去打擾那座寂靜偏遠的心殿,沒人敢踏入那心殿去質問那個白衣女子。
她騙了所有人,元老院的長老們一反常態,完全放棄了之前推出的這枚棋子,氣急敗壞地要求女帝廢黜昭言國師之位,將其處死!
可讓人意外的是,一向與國師水火不容的女帝鳳繆卻在此刻沉默了,她不見任何人,也不接受任何上奏廢黜國師的奏折。麵對陷入瘋狂的元老院和憤怒的滿朝文武,鳳繆隻說了一個理由,便讓他們都閉嘴了。
“此刻天瀾城三十萬大軍兵臨城下,唯有國師之紅衣衛可與之抗衡,若我殺了國師,你們誰敢上陣殺敵!”
所有人都寂靜了下來,這便是他們不敢貿然踏入那座心殿的原因。
即便到了此刻,國師,那個女人依然掌握著這個國家的命脈,整個皇室的性命。
女帝一言暫時壓下了國師之事,故此心殿的日子依然那麼的安靜,偶爾會有幾句琴聲傳出,然而皇宮裏的議論不絕於耳,對這座殿閣裏的人,對這裏麵穿白衣的女子,種種流言蜚語不過幾日便傳遍了整座皇城。
再過幾日送飯的宮女也不再願意進來了,換成兒衫親自去拿,一路上總有人指指點點,耳邊猶可聽見“奴隸”“罪人”之詞,夾雜著震驚鄙夷唾棄的眼神。
兒衫麵無表情地走過,假裝什麼也沒有聽到,猶如這十多年來在皇宮所做的一樣。
另一麵麵對外界議論紛紛的猜測,女帝鳳繆派遣大皇女鳳皎作為使節親自與奴隸軍首領和談。
雙方於天瀾城外三丈崖上見麵,李公鬱由於受傷並沒有來,隻有章丘陪同李驍鶴一同赴約,而天傾這邊也隻有鳳皎一個人,這是雙方事先的約定。
繼一個月前的不歡而散後,李驍鶴第二次與鳳皎見麵,這一次她卻是冷靜多了,就像之前那個瘋狂的鳳皎不是她一樣。
三丈崖之所以名為三丈崖,自然不會隻有三丈,隻是表明這座陡峭的山崖真的很險峻,山頂上的風都帶著滲入骨髓的寒意。
鳳皎與李驍鶴並列站在一起,看向不遠處腳下渺小的天瀾城,風將二人的衣裙吹的揚起,飄飄蕩蕩,如翩舞的蝶。
“我從未想過會像今日這般與你並肩站在這裏,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會被人逼到這種地步。”
鳳皎垂眸看向自己套著黑紗的右手,眼神淡然而悠遠。
“我想過。”
李驍鶴回道,神色淡淡地看著遠處的山嵐,“從你在坤域對我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就想過這一幕了。”
鳳皎忽然一笑,有些無奈的味道,“我所見過的人,無非是棋子和執棋者,而你卻說要掀了這盤棋,從一開始你就和我們不一樣。”
“我們本來來自不同的世界,想要得到的東西自然也不一樣。”
李驍鶴心中微動,“你不懂我想要的,正如我不知道昭言想要的。”
鳳皎從鼻子裏笑出了聲,聲音有些空曠,聽起來像從遠處而來,“那個女人,我看了她十多年,都不曾看透她想要的是什麼,甚至有時候我懷疑她根本什麼也不想要,我所見到的她唯一感興趣的也隻有你了。”
李驍鶴目光閃了閃沒有說話,轉移了話題,喊道,“章丘。”
站在身後的章丘走上前將一封信交給了鳳皎,“這是我們所有人的要求,休戰的要求,若不能達到,我們誓死血戰。”
章丘的聲音並不大,甚至是禮貌而溫和的,但說的每句話都堅定地看著鳳皎,每一個字都像灌了鐵一樣沉重,沉甸甸地壓在三人的心頭。
鳳皎拆開了那封信,隻看了一眼便白了臉色,倏然抬頭看向李驍鶴,連抓著信的指節都泛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