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哭,唯有昭言一個人在笑,是的,她居然在笑,迎著逐漸明亮的天邊的陽光,在這個異常詭異的寒冷早晨下,那雙無神而空洞的眼卻是染上了從未有過的溫暖色彩。
李驍鶴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不可思議的一幕,她第一次在這張淡漠美麗的臉上看到笑容,似乎卸下了背負了許多年的包袱。
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昭言。
昭言似乎也感覺到了她的到來,停在了她的麵前。
“為什麼要選這條道路?”李驍鶴的聲音裏充滿了苦澀。
“明明有別的路,有無數種方法啊,你為什麼偏偏要選這種啊昭言?你告訴我!”
她像是崩潰了般的便眼前的女子大吼著,眼裏是蒼白無力的疑問。
她的心裏有一萬個為什麼,就像鳳皎的疑惑一樣,就算要達成那個龐大的目標,也有無數種辦法,無論哪個方法都要比眼下的這條道路好上千萬倍,可為什麼如此聰明的女子,偏偏要選擇最艱難的一條呢?
昭言彎起嘴角,對她笑了笑。
“因為……我早就不想活了。”
李驍鶴茫然地站在原地,聽到這句話後眼裏滿是震驚與痛心,最終卻隻擠出了這麼一句話,“為什麼……”
“因為我已失去了所有,因為我是罪人,因為我的願望即將成真。”
眼前的昭言美好的不真實,那張冷漠的臉此刻帶著最溫暖的笑意,明明看不見的雙眼卻像帶著笑“看”著她一樣。
“不要怪罪莫留山,也不要遷怒於天傾,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而這些也將隨著我的死去而消失。天傾將不會像今日這樣的叛亂,也不會再有元老院,而莫留山依然是你的歸宿。”
李驍鶴覺得可笑,含著眼淚嘲笑道,“國你憑什麼勸服我?你的死對我來說什麼也不是,是你欠了我的,莫留山我也不會放過的。”
“我的死對你來說的確不算什麼,事實上我也從來不覺得我的死會讓你感動到放棄複仇。”
昭言忽然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她的手,湊到李驍鶴耳邊低聲問道,“你想解除縛死陣嗎?”
李驍鶴心中一震,“你說什麼?”
淡漠中帶著趣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一個鉤子般誘惑著李驍鶴的心。
“縛死陣隻作用於死去的人,若陣法解除你就會死去,成為一個真正的死人……”
李驍鶴打斷她的低語冷笑道,“就算不解除,我遲早也會死,甚至連屍體都不會留下。”
“答應我三個條件,我讓你恢複成正常人,並且擁有超然於世的強大力量,如何?”
昭言直起身從她耳邊撤回,對上她的雙眼。
“畢竟從你踏平了白殿後,瀚海以北國度的那些人也該出世了,李驍鶴,你往後的日子不會好過的,那些人可是比莫留山和白殿還要強大數倍。若不接受的話,你的餘生要不屍骨無存,要不就在深淵監獄裏度過。”
比莫留山白殿還要強大……
李驍鶴聽的心中冰涼一片,不敢想象這世上還有比莫留山白殿還要強大的勢力,下一刻她忽然想起當年在莫留山時從雲提到第一禁令時所說的那句話。
“違背第一禁令的人會接受什麼樣的懲罰誰也不知道……”
之所以不知道,是因為施以處罰的人並不是莫留山,也不是白殿,而是第三方勢力。
“你早就設計好了!”李驍鶴咬牙切齒地說道。
亡者穀暗殺一事之所以扯上白殿並不僅僅是要借助他們的力量,還是為她後來的複仇埋下伏筆,隻要她找上白殿,瀚海以北的那個神秘國度就會出手,到時她隻能接受昭言開出的條件!
“昭言!”
李驍鶴怒喝一聲,腳下一聲嗡鳴響徹皇城,白光大放下無數陣紋蔓延到腳下方圓十幾尺,昭言額前的頭發被猛烈的風掀開,露出了花瓣大的一個銀色紋路。
眾人被這異象嚇得不輕,在見到李驍鶴來到時便已如臨大敵,在女帝的命令下才沒有妄動,如今見其發狂立刻下令禁衛軍圍住對方!
“李驍鶴!”鳳兒衫緊張地大喊。
站在人群裏的鳳皎目光微閃,看著李驍鶴神色微妙。
昭言輕笑抬手製止了眾人,“不用如此憤怒,從六年前你踏出雲澤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在考慮如何利用你,而在你答應嫁給鴻淵太子時,我便知道如何對待你了。”
“李驍鶴,我已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