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他們為什麼哭喪著臉?”鳳翎做出一副天真的表情
“陛下,”尚宮有些尷尬,堆笑道,“侍臣們想為朝廷出力,所以不舍得離去。”
“哦,”傻皇帝恍然大悟,“荀子清同我說,外頭也有很多人想為朝廷出力的,所以今年才加了次考試叫什麼……”傻子說不出來,有點犯難。
“恩科。”徐尚宮化解了皇帝的尷尬。
“對對,恩科。我老記不住。哥哥們回家後,可以和他們一起參加恩科,如果能考中進士,一樣可以為朝廷效力。宣德門外的朝堂上都是些老頭子,太悶了,我想在那裏再一次看到各位漂亮哥哥的風采。這樣每天上朝才不悶嘛。”
女帝微微笑著,目光清明。
侍臣們咬牙切齒。
果然是荀子清。這個該死的神官不肯安心修道,想要獨霸鳳床,斷了大家的財路。
“陛下……可是臣等所習才藝與科考並無關係。”領頭的一個湘色袍衫的男子,拱手回道,“何況臣等既然入宮,就該死守皇家,為陛下盡忠。”
說話的是鳳和最寵愛的侍臣——承恩公鄭桓,他是司徒鄭謙最值得驕傲的幼子。鳳和的帝君早亡,承恩公就成了後宮裏地位最高的人,不免要替眾人出頭。
鳳翎眯著眼,看著這位前朝寵臣。年紀不過二十五六,形容俊雅,衣著精致,仿佛春日裏最嬌嫩的蘭花,竟比鴻煦還美上幾分。
女帝笑了,卻不是因為鄭公的魅力。
真是太浪費了。養他一人所費的花銷大概足夠幾十個兵士吃了。
“像哥哥這般美貌,回到家中,娶妻生子,為公卿世家養育新的人才,一樣也是盡了忠。何況……。哥哥的爹娘一定也十分掛念你吧?你該回家給他們養老才是啊。”
皇帝陛下終於攤了底牌:休想賴在這裏吃閑飯,回家再繼續做種馬去吧。
她冷冷望著底下嗔目結舌仰視她的男人們。
侍臣們徹底驚呆了。
這個皇帝,是真的傻嗎?
好像是的,她做了之前百多年都沒人敢的大逆不道之舉——遣散後宮,任由女帝的男人們流落市井。好像也不是,她把趕人回家的理由,說得天真無邪又冠冕堂皇,仿佛是莫大的恩賜,叫他們啞口無言。
就要離開天台宮了嗎?已經習慣了這裏的安逸,也失掉了生存的本錢,今後該怎麼活命呢?一入宮門深似海,他們沒有想過還能出去,就像被關久了的囚徒,已經恐懼自由。
男寵們且憂且喜,容不得繼續申辯,就被新君客氣而強硬地要求退下,回宮苑收拾行裝,準備滾蛋。
鄭桓恨恨地望了一眼座上的女娃和她身邊一臉冷淡的年輕帝君。
三年來,他用盡各種手段,把鳳和牢牢綁在自己的床上,直到駕崩。本以為能在新帝這裏再一次大展拳腳,不想她竟完全沒有給自己留半點機會。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
宣政門內,該是我的天下。
小傻子,等著吧,終有一日,我會再回來……
侍臣們的憂慮和喜悅都暫時與鳳翎無關了,底下的妖精們走散了,紫宸殿立刻清靜了。鳳翎望著猶在發愣的尚宮,笑眯眯發布了第二條政令:“等後宮清空了,省下的這一筆花銷,撥一部分出來。朕要重新選一些人。”
原來如此。
馮尚宮笑了,哪有不偷腥的貓。隻是這隻貓兒並不算傻,她喜歡鮮肉。
“陛下要臣挑選怎樣的人才來充實後宮?”
鳳翎扭頭看看仍在發愣的鴻煦:“帝君哥哥喜歡什麼樣的呢?我讓姑姑替你去挑。”
帝君轉過頭,有些憤懣地望著她。
原來是嫌那些侍臣不夠新鮮?可惡的是竟還要我來為她參謀選新的男寵?這算是考驗我的“後妃之德”嗎?
“但憑陛下做主。”鴻煦沉著臉,冷冷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