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更加混帳的人(1 / 2)

“臣莫不從命。”

鴻遠之冷著臉聽完了鳳翎的胡說,明白了她要他主動上交所有家當來供她享用。鳳翎就像一隻巨大的米蟲,在吞吃了他的人生之後,終於開始吞吃他的家產。

真惡心。

鴻遠之冷冷笑著。

吃去吧,他本就不在乎。

他穿著孤子喪衣守著那一所沒有活氣的宅子已經很久了。他的父王把一切財產都留給了他,金銀珠寶、宅院奴仆還有無上尊貴的地位。可唯獨沒有把他最想要的,分一點給他。

鳳翎沒有想到他答應得那麼爽快,到有些不好意思。果真驕傲的靖王嫡子與她這個錢迷心竅的女人不同,竟能淡定至此。人家這樣配合,到底也該給他些甜頭。

“帝君哥哥別難過,我也有好禮物要送與你。”

鴻煦被鳳翎拉至外堂,看到了女帝賜予他的禮物,終於惱怒地立起了眉。

那是一個清雅秀麗的少女,正嬌滴滴跪倒在堂上,眉眼之間顧盼神飛,分明像極了望舒姬鳳藻。他對鳳藻的癡想已在上林苑了斷,隻想無情無痛地活著,這個傻子偏要用這種方式提醒他,在他努力遮掩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據說她也做得很好的文章。”昏君猶在不遺餘力地推薦著她的賞賜,“徐尚宮很會辦事,竟然立刻就在教坊找到了這麼個人。帝君哥哥看看喜不喜歡?我已脫了她的賤籍,封她為女史,今後就常伴哥哥左右替你解悶。”

“陛下是嫌對臣的羞辱還不夠。”他怒極反笑。

鳳翎訝異地看著他:“我還以為……你會高興的。”

他母親把他抵在她身邊,要她保他們母子周全。她是看他可憐才好心替他尋個玩伴,卻不想鴻煦會是這種反應。

“大概對你來說,隨便哪個男人,隻要穿上神官袍子就都代替荀子清吧?”鴻煦笑笑說罷,摔袖進了內室,隻把尷尬萬分的女帝和冒牌鳳藻留在了外頭。

就這樣讓他炸毛了可不好。她還需要他的家私。刺史們的活動經費還沒著落呢。

鳳翎硬著頭皮跟了進去,見他氣鼓鼓坐在榻上,隻好忝著臉也爬上了榻。

“帝君哥哥別生氣。我知道我不如皇姐。”她小心地陪著笑臉,烏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做出一派天真,“要不……我每隔幾天就召見一次皇姐,讓她可以時常來看看你?”

見他沒有反應,她隻得又道:“我把那些人趕跑的時候忘了,若是後宮侍臣都不在了,帝君哥哥不是成了沒有鳥群的鳳凰嗎?一定很無聊。所以……你喜歡什麼樣的人,無論是男是女,我都幫你招進來陪你,好不好?”

“是誰同你出的主意?還是他嗎?”他麵無表情看著她。

“嗯?”鳳翎沒有聽懂。

“讓鳳藻來看我?看什麼?看我如何跪在皇帝陛下麵前搖尾乞憐?十多年過去了……竟然一點都沒變……”鴻煦的語調已經冷到了極點,鳳翎看不懂他臉上的表情,隻知道他一雙手緊緊握著拳,“鳳翎,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討厭?翻遍長安城也找不到第二個像你這樣粗鄙又沒有心肝的女人。你大概以為我是直到上林苑相親,才見識到皇帝陛下的龍威吧?”

帝君終於發作,女帝卻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什麼意思?”

鴻煦站起身,望著她裝傻充愣的臉,憤恨道:“你當然已經忘了。對你這個沒心肝的傻子來說,損傷別人不過是家常便飯。”

“我何時……何時損傷過……”

“天順九年,你在文學館烤鹿肉的事,還記不記得?”

鳳翎努力想了很久,終於回憶起來了。

那時候自己不過七八歲。好像是個秋天,文學館的夫子不知為了什麼大事,沒來上課。不但他們沒來,離宮裏的大人們幾乎也全都不在,隻剩下宮女奴婢領著孩子。突然放了假的眾子弟哪裏肯放過這個機會,各尋遊藝,鬧得天翻地覆。

鴻昭和鳳鳴在宮後頭的荒山打到了獐子,荀朗出主意烤著吃。自己為了出力,到處找柴火,不知怎麼,就發現了文學館書房裏的詩文書卷,最適合引燃,一並混在柴草裏燒了。等到他們吃得滿嘴冒油之時,才被夫子揪出,大人們自然十分生氣,司空大人還把帶頭的荀朗狠狠責罰,禁足了好幾天。

這事算來算去,損傷的也隻是荀朗,他們從不和這高貴的世子往來又怎麼會帶累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