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兒?”
何春龍提著火把,跑到了鳳翎寄住的茅廬前,迎麵撞上抱著刀,對著月亮發狠的慕容徹。
“你……”何春龍被小四的表情嚇住了。
人高馬大的碧眼小妖怪,聽到動靜,立刻握住刀柄,轉過身,目光凶惡,活像一隻小狼。
“是我,是我。我來尋林當家。”何春龍連忙招呼。
慕容徹鬆開手,蹙眉道:“她沒空。在對賬。”
“對賬?那賬房不是才來嗎?鋪子裏頭的生意那麼急?”春龍有些驚訝。
“我怎麼知道,買賣又不是我的。”慕容一副要殺人的樣子,看得何春龍發怵。
“四兒,你幹啥對著月亮直瞅?那上頭難道真有嫦娥嗎?”何春龍終是憋不住,嘴討了嫌。
慕容徹咬牙,狠狠瞪著這個村漢。
春龍怕這小崽子又把進村那日的勁頭拿出來,忙訕訕笑道:“哥隨便說說。隨便說說的。”
慕容徹很不耐煩:“金吾已禁,不可攪擾。”
“什麼金屋?哪裏有金屋?”何春龍摸不著頭腦。
慕容徹知道自己氣得失言,便改口道:“就是——你明天再來吧。”
“四兒,我不找他不行呢。你們不是一直說,要幫著咱村做一票買賣嗎?”何春龍硬著頭皮道,“買賣來了。可沒有你們,就憑咱村的那幾個,恐怕……恐怕吃不下……”
慕容徹不知道,何春龍這一番是領著軍令狀來的。
何春龍吃過林當家和四兒的虧,十分明白他兩個的能耐。整個何村“匪寨”綁在一起,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更何況當家的寶劍,夥計的名刀全是殺人越貨的好裝備。遇上大買賣,若是有他們的幫忙,一定能夠成事。
崖州林家鋪子究竟能給多少“贖金”隻有鬼才知道。這主仆二人的盤纏總有被吃盡的一天,何貴田一直擔心,到那時候怎麼才能把這二位祖宗趕走。可麻煩卻仿佛滾雪球,不但沒完沒了,而且越惹越大。今日洪賬房一到,“吃貨雙煞”就變成了“無賴三人組”。照這樣下去,若是崖州吃貨幫全來何村胡鬧,他們如何能夠招架?
“都怪你這笨娃招來瘟神。你要是不想辦法給咱村弄點錢,老子也沒臉在這兒呆了,就燉了你,給全村下飯。”
何天師下了最後通牒,何寨主隻好天天派人在村前的驛路尋生意。終於等到了今夜這個翻身的機會。
既然林當家答應陪著何村脫貧致富,何寨主自然不能放過他,死纏爛打也要讓這瘟神捧個人場。即使不肯幫忙,這些崖州人看到自己真叫他們入夥去打家劫舍,說不定就嚇跑了。一樣也能送走瘟神。
慕容徹盯著何春龍看了一陣,眼珠一轉,嗬嗬笑起來:“也好。”
何寨主看他突然轉怒為喜,實在莫名其妙,不知這小鬼吃壞了什麼。
“當家!何家大哥找你。說要你幫忙做買賣。”
攝政王的大餐還沒有開吃,茅廬的門就被執金吾大人狠狠踢開了。
聽慕容徹在外屋大喊了這麼一聲。鳳翎嚇得一激靈,立刻推開了身上的虎狼,從榻上逃了下來。
一輩子不講規矩的攝政王,蜷著身子,恨得隻想罵娘。他第一次發現,規矩是一個十分必要的東西。比如此刻,在這麼個破村子,宮廷禮儀就不用再被遵守了。所以,賬房和當家對賬的時候,夥計就可以沒有規矩地過來回事。
金吾衛慕容大人憋了大半年的惡氣終於出了一回。
皇帝一尋到機會,忙逃離虎口,歡天喜地。
攝政千裏而來,心急火燎,食到了嘴邊,卻沒有吃成,自然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