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城下之盟(上)(1 / 3)

鳳翎坐在戰車裏,望著對麵被劍刃抵住脖子的夏玄簡直如墜夢中。

她不敢相信這一切就在電光火石間發生了。

夏玄同樣不敢相信。

就在半個時辰前,身邊這個挾持著他的臭小子,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地喊著:“小子無知,求世伯放我一條生路。”

“東皇這是何意啊?我見到你的主簿劉元禮,還有那匹青海驄,就知道你是親自來了。既然你有膽子單刀赴會,就起來談談,咱們有話好說嘛。”

他看著鴻攝政涕淚橫流的臉,哈哈大笑,心中十分愜意。

什麼“景耀戰神”,兵臨城下時,被卸去了兵刃,奪去了戰馬,親自求和,還不一樣是個猥瑣不堪的豎子?

他想,一個人即使英雄一世,若是不能有個好兒子繼承,到頭來也是會丟人現眼的吧。

比如埋在涼州城裏的鴻烈,要是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現在這幅尊容,一定氣得恨不能從墳裏爬起來吧?

他想得十分得意。可這種得意隻維持了一瞬。

下一瞬,丟盔棄甲,手無寸鐵的鴻昭就突然拔出了乾王的佩劍,駕到了他的脖子上。

“世伯,得罪了。拳怕少壯,您的手腳……變慢了。”

豎子轉哭為笑,臉上還掛著眼淚,眼中卻已經隻剩殺氣,沒有可憐。

夏玄心中暗罵,這個兔崽子為什麼不去演戲,就衝這份哭笑俱全的演技,一定能賺大錢。

整個帥帳裏的人都來不及反應,更不敢相信,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攝政東皇,竟然親自跑到敵營的帥帳來,做起了刺客的勾當。

那他準備怎麼逃出遍布乾軍的摩雲嶺呢?

還要帶著一個疲憊不堪的臭丫頭。

乾軍在夏翊的統帥下,追擊這個膽大包天的冒失鬼。

禦史劉儀駕著戰車行在嶺間。他在入京做文官前也曾為鴻烈的車禦,如今算是護著少主,重操舊業。

都尉惡來是鴻昭的貼身近衛,有萬夫不當之勇,和曆次戰役一樣,持著雙戟護衛在車右為驂乘。

主帥鴻昭居左,把天子藏在身後,以劍挾持著雙手被縛的夏玄,把他作為肉盾擋在前頭。

他們的戰車之後,不遠不近地跟著乾國的萬千兵馬,隻要一個破綻,那些虎狼之師就會把他們碾成粉末。

“世侄,你還是放了老夫,留下天子。從長計議的好。”夏玄故作鎮定,對持劍的鴻昭笑道。

鴻昭汗透戰袍,冷笑一聲。

“放了世伯?讓世伯的良弓勁弩把我們射成刺蝟嗎?”

“主公,小心山頭!”都尉惡來舞動雙戟,擋開了山上射來的暗箭。

“世伯,看來你家公子,絲毫不顧及您的死活呢。”

夏玄聽了,臉色鐵青,暗暗咬牙。

鳳翎與鴻昭背貼背,瞪大眼望著越逼越近的金烏兵將,沉聲道:“鴻昭,我們走不脫了,你讓我下去,分散他們的注意。帶著夏玄先跑路,否則摩雲嶺都是金烏兵,我們隻有一乘戰車如何能……”

“閉嘴!”鴻昭惱怒地衝天子吼了一聲,“握好你的劍!”

鳳翎被他嚇得噤了聲,隻能咬牙繼續防備。

戰車行過下一個山頭。

突然,鴻昭眼裏放著灼灼的光彩,唇角輕牽,扯出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