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五 牛女相會(上)(1 / 2)

七月的北疆,已是夜涼如水。天際群星璀璨,猶如好奇的眼睛,觀望底下的人間百態。

涼州城外,素水河中,一葉小舟正載著一對鬥嘴的青年男女。

在七夕之夜,這種情形實在是不算少見。北地風俗開化,姑娘們在拜月乞巧後,難免會趁著星光月色,也學著織女星,出來與情郎幽會。

可是這一個“織女”,卻有些與眾不同,她是被“牛郎”誆騙出來的。

“慕容到底在哪裏?已經過了三個山口了,怎麼還沒到你說的接應的碼頭?”女天子一身窄袖秀襦,活像個尋常村婦,她漸漸發現上當,便恢複了皇帝的威儀,一把揪住攝政王,要找回自己的鑾駕。

做成獵戶打扮的攝政殿下,笑嘻嘻靠在船舷邊,一改剛才嚴肅的表情,露出了無賴的真麵目。

“哦,他先走了。走的陸路。我讓他護送儀仗車馬,做疑兵,引掉金烏人有可能派出的刺客,因為這任務十分光榮,慕容小四便悲壯地答應了。”

鴻昭說著忍不住為奸計得逞而竊笑。

“什麼?!”天子又驚又怒,“鴻昭,你是不是要討揍?!”

天子的龍顏大怒嚇到了一旁喬裝船夫的兵士,他好奇地往這邊偷瞄,想要欣賞一下,這個女娃要怎麼修理“景耀戰神”。

天子發現了自己的暴行會被見證,尷尬地收住拳頭,氣鼓鼓坐端正。

鴻昭擠出一臉可憐相:“陛下盡可以由著性子,使勁地殘害忠良。那位船家是又瞎又聾的。”說著往兵士望了望,笑笑道,“船家,我說的……是不是?”

兵士看到殺星“和藹”的笑容,嚇得雞啄米一般地點頭,慌忙背過身,全神貫注地欣賞起黢黑的山影。

他是東皇豢養的死士,自然知道嚴守秘密的道理。

鳳翎翻了個白眼,搖搖晃晃站起身,因起得急,差點在甲板上滑跤。

“你要做什麼!?”

鴻昭十分驚慌,一把抱住她。

鳳翎有些莫名其妙,詫異地望著他。

她回到涼州,大睡了一天一夜,一覺醒來,鴻攝政就像吃錯了藥,格外小心地“服侍”自己。大概是被她的輕率冒失給嚇怕了。

鴻昭眉頭緊皺,硬把她扯回重新坐好。

“我跟你說過,從現在開始,你不許亂說亂動,跑跑跳跳,更不許騎馬。”

“你算什麼東西?敢來管我。”天子陛下十分氣惱,一把推開他,“我要快點回京,不能在這裏跟你胡鬧。”

“回京……”鴻昭的唇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在回京前,你有沒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

“什……什麼?”鳳翎有些心虛,結結巴巴望著他,“沒有。”

“沒有?”鴻昭摸著她的臉,用黑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她。

“我……”天子的臉紅了,她想起自己昏沉沉的時候,仿佛有人來給她號過脈。可她因為太累了,竟也沒有深究。現在想來,那人大概是鴻昭叫來的涼州醫官。

“已經三個月了。你準備瞞我到幾時?”鴻昭的口氣有些惱怒,輕輕一刮她的鼻子,“怪不得在摩雲嶺,會說對不起我。你有什麼權利拖著我兒子一起送死?兒子又不是你一個人的。”

“你都知……”鳳翎低頭小聲自語,忽然發現了什麼詭異的地方。

“兒子?”

鳳翎蹙眉,完全不能理解。

“嗯,兒子!”

“哪個神醫說的?”

“鴻神醫。”

“鴻神醫?”

鴻昭點頭,一臉不容置疑。

天子明白過來,氣得柳眉倒豎:“瞧你這個德性,你怎麼知道是兒子?”

鴻攝政翻翻眼,算是思考了一下。忽然伸出一隻“鹹豬手”,忘記了繼續板臉,猥瑣地笑著就往女帝的肚子上摸。

“那讓神醫再摸摸吧,摸摸咱的寶貝。”

“你……”鳳翎嚇了一跳,努力阻止他的爪子觸碰她肚子上的肥膘。

“乖,別亂動。傷著了怎麼辦?”

“鴻神醫”很具有專業精神,絲毫不管病患的反對,堅持在天子的小腹上磨挲了一陣,方一本正經道,“嗯,準沒錯。是兒子。兒子好,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鳳翎氣得直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