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九 自請和離 (上)(1 / 2)

鳳翎最喜歡禦苑東南角的院子,因為這裏離荀朗的文淵閣最近,還有一所半敞開的堂屋,裝飾簡單,視野開闊,題作“明軒”。天高雲淡的午後,像這樣坐在明軒裏賞景吃喝是最愜意的。

她常和荀朗在這裏休憩,院外通常還守著慕容和他的金吾衛們,可是她今日招待的卻是一個以才情聞名的女客,作陪的也就都換成了嬌滴滴的宮娥。

天子吩咐她們要穿上最美麗的衣衫。所以整個院中,盡是一派雲鬢花影,鶯鶯燕燕。惹得院外把守的羽林郎們都忍不住偷眼打量。

看著女娃們美麗妖嬈,笑語盈盈的樣子,鳳翎終於覺得這所宮院多了一些活氣。

秋日的禦苑到底風景不同,雖無有嬌花嫩葉,各色樹木卻在颯爽金風裏呈現出清朗姿態。

此刻,偷得浮生半日閑,與自家姐妹吃點心,喝茶水本應該是件美事吧?

鳳翎喝了口清茶,微微笑起來。

要是對麵坐著的那位姐妹不曾想過殺她,就更好了。

天子靠在幾上,揉揉眼,對身邊伺候的徐婉貞吩咐道:“去膳房給朕要兩串糖葫蘆,我和姐姐一起吃。”

“什麼?”徐尚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糖……”

她抬起頭,訝異地看著禦座。發現陪在邊上的,那個曾經差點要了她們君臣性命的歸義王妃,竟然一臉淡然,仿佛比徐婉貞更加習慣天子的瘋傻。

徐婉貞在心裏暗罵,鳳藻這個丫頭還真是繼承了她老子的血統,膽大包天。

去歲在禦苑裏有過一次失敗的謀逆,此番再被召進到宮中,竟然還能這樣從容。

至於穿皇袍的那個小祖宗麼……

自打從從甘泉回來後,她就一直古古怪怪的,見到徐婉貞時,總是少言寡語。弄得徐姑姑甚為緊張,不知道自己又有哪裏做錯。

比她更古怪的是帝君鴻煦,竟然隔三差五地跑到於飛殿,冷著一張臉,給天子請安,每一回說不了幾句話就又匆匆而去,弄得徐婉貞和當值的宮人們全都莫名其妙。

直到那日中秋宴罷,回到後宮,大概是因為月餅吃歡了吧,吃貨天子才重又恢複了精神,開始與婉貞談笑如常。還笑眯眯拉著鴻煦,特意吩咐免去他請安的辛勞,更加賜“見君不跪”的特權,讓他仍是與從前一樣,安心呆在文瀾苑管理諸位翰林供奉。

婉貞記得,鴻煦接了這道聖旨時臉色鐵青,仿佛並沒有多高興,甚至還咬牙切齒,對著天子瞪了半天,才拂袖而去。

不過,這以後,鴻二公子倒是真的再也不給天子“請安”了。後宮終於恢複了平靜。

可是,如今,太平了不到幾天,這小祖宗竟又想起來把曾經謀害她的鳳藻請進宮來吃茶,到底是什麼意思?

“姑姑?難道膳房連糖葫蘆也做不了嗎?”鳳翎蹙眉眨眨眼,打斷了徐尚宮的出神。

“臣明白了,臣這就去準備。”徐婉貞忙應承著出了院。

“我大概又把姑姑弄懵了。”鳳翎望著鳳藻癡癡地笑,“小時候總見你,還有鳳和姐姐吃,你不知道,那會兒可把我給饞的……”

鳳藻秀美的臉上也擠出了一派祥和的笑容。

鳳翎正要繼續憶舊,卻見一個紅裙宮娥自院外盈盈而來,手裏捧著個紅漆盤,小心地侯在院子裏的杏樹下。

“你可是從文瀾苑而來?有事就快些回報吧。”

天子認出了她的穿戴,一點手,叫過了宮娥。

宮娥戰戰兢兢跪在廊下,托起手裏的漆盤,低頭回稟道:“帝君殿下知道今日歸義王妃要來見駕,說……說他與王妃本是昔年故交,特製新詞一篇,贈予王妃。”

宮娥說完這話,已是汗流浹背。

一院子的宮娥尚宮全都嚇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