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翎心一沉,暗暗罵道:該死的鳳藻,不知用的什麼媚術?竟然把鴻遠之禍害成這樣。
天子迎了過去,擠出笑道:“哥哥,怎麼了?鳳藻姐姐她可還安好?”
帝君眉眼間寒霜凝結,深深望著麵前的妻主,仿佛正努力壓抑著什麼情緒,就連嘴唇都在輕輕發顫。
他默了良久,直到鳳翎的背上都快被看出冷汗了,方衝著她恭恭敬敬施了一禮,啞著嗓子道:“陛下為何要留下歸義王妃……讓她胡言亂語?”
這可是鳳翎沒有想到的。難道鴻煦反倒比她更希望鳳藻去死?
她愣了愣,眨眨眼,試探道:“我會留她至今,一半是顧念血緣,一半是為了哥哥。如果哥哥也認為此人已然罪無可恕,我便立刻下旨,將其……處死?”
待看見鴻煦的臉色不但沒有緩和,反而更加凝冷,便又慌忙改口:“哥哥你別生氣。我也是在同你商量。你若舍不得,咱們就遣她去守皇陵,讓她和皇城裏所有的糟心事一起隱沒……”
聽了這話,鴻煦陡然蹙起眉,又逼近了幾步。
鳳翎一驚,見到他狠戾的形容,竟然本能地向後退去,直到背脊貼上冰涼竹竿,才發現自己竟已經無路可退。
日光透過竹葉,塊塊灑落到二人身上。
她被逼到死角,在斑駁陰影裏,丟人地咽了口口水,咬著唇,抬起頭,緊張地望著他。
他仗著個子高,倨傲地俯視著她,從來清冷的眼睛裏竟然隱隱燃著火焰。
天子第一次發現,文弱的鴻煦也和那些男人一樣,可以強悍到讓她害怕。
“一起隱沒。”他望見了她的驚恐,冷冷笑起來,“這才是陛下真正想要的吧?”
“她到底……說了什麼?”
讓你立刻來找我的晦氣?
後麵這一句,天子終究沒敢說出口。
他笑得更加詭異,她看得心裏發毛。
“鳳藻已然瘋癲,臣無法再審。臣請陛下親自去問。”
鳳翎一驚,躲避帝君犀利的目光,微微側過臉笑道:“我過兩天就要回去了,要抓緊時間與驊兒玩耍……沒有空見她,煩請哥哥替我決斷。要殺要留都聽你的,我都沒有意見。”
他壓得更近,近得都能聽見彼此胸中不安的心跳,唇間慌亂的喘息。
“陛下是怕知道龍門堡謀逆的真相嗎?鳳藻罪無可恕,有人卻比鳳藻更加該死。請陛下親審鳳藻,抓出東夷首惡。”
臉上頸項上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天子咬牙不語,手腳都有些發涼。還好他不是鴻昭,如果是鴻昭,這會兒自己的脖子大概都要被咬斷了吧?
不是鴻昭……
天子陡然回神。
就是,他是鴻遠之啊!孤高清冷的嫡子鴻遠之啊。
這個老好人不過是中了鳳藻的迷魂記,同她來掰扯些故交情義。
她怕什麼?!繼續耍賴就好。
這樣一想,鳳翎便又找到了勇氣,定下心,綻開了傻乎乎的笑容,抬頭一指竹枝:“那根嫩竹真好,可以給寶寶吃。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竹枝就被鴻煦折斷了。
“啪“的一聲,又脆又響。
這一回天子是真的被嚇住了
鴻煦想把竹枝塞進她手裏,卻沒有發現,因為折得急,手指已經被竹枝表皮劃開了一個口子,一絲殷紅流到青翠之上,刺進了天子的眼睛。
她嚇得忘了去接。
“臣請陛下親審鳳藻。”
他的語速緩慢,聲調也不高,語氣卻堅決得不容置疑。
“帝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