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6 章 秘辛(上)(1 / 3)

遠山如黛,點綴著畫樓桂堂。夕陽流轉於湖邊,波光粼粼如同碎金,這綺麗景色卻不能打動文瀾苑眾侍臣的心。

他們的注意力全被湖邊那座小小的擷芳殿吸引住了。天子正在裏頭召見新進的郎官。

自從正始年天子病愈,重新參與內臣甄選,宮裏人就開始管這種召見叫“初幸”。

和大多數宮闈掌故一樣,“擷芳初幸”是香豔神秘的,甚至還帶了一絲恐怖。所有經曆過的人都對此諱莫如深。供職宮中,如果仍想活命,那麼就必須記住,天台宮中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話,都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禁忌。

“初幸”開始,大門緊閉,除了帝君和幾個命婦女史,其他侍臣都被驅逐到了院外。

文瀾苑三年一招,本來當年的“初幸”應在二月中,可是皇帝明天就要開始春祭了,隻好提早來享用這新鮮“葷腥”。

今日參選的兩個少年,確實萬裏挑一。

雙十年華,年少才高,儀容俊美,出身更是顯貴,一個是天虞來的才子王孟琛,一個是涿光郡的名士趙伯華。

他們垂手侍立,再次小心翼翼偷眼打量“主考”。

端坐東席的帝君穿了符合禮製的明黃常服,一絲不亂。這個俊雅風流的男人已經褪去青澀,恬然安坐間自見氣象萬千,意態神采都完全符合東夷士人的理想。

居中的女天子卻有些怪異。

不同於殿中那些盛裝打扮,正襟危坐的妙齡女史。這婦人雖也美貌,卻可一眼看出到了兒女繞膝的年紀,實在難稱“青春”。她也不濃妝以挽留年華,淡掃蛾眉,薄施脂粉,確實“老”得坦然,隻有那一雙杏眼照樣烏溜溜靈動萬分,保留了些少女情態。

但見她憑幾而坐,身上沒有帝王服飾,隻戴了碧玉發冠,銀灰的中衣外隨意披了件墨綠鶴氅。她正笑眯眯看著少年,眼裏不現威嚴,手裏把玩一柄白玉爪杖,全然是個落拓不羈風流女修的模樣。

這個“女修”,正是已經執政十三年,被天下讚頌的“英主”鳳翎。

她雖十分輕鬆,王、趙二生卻出了冷汗,因為女帝提出了讓他們忐忑的要求——“展示自己可以進文瀾苑的資本,但不許涉及詩文。”

文瀾苑本是舞文弄墨的地方,此番卻偏偏讓他們放棄文采,那麼還能做什麼?

難道……

關於“英主”在民間的第二張麵孔浮現上少年的們心頭。

景朝的百姓都在傳說,天子的私德並不像她為政那樣出色。白天,在朝堂上的天子是個明君。夜晚,在內宮的鳳翎卻是個瘋子。

她將所有男寵包括帝君遷出寢宮,做出一副凜然模樣,其實是為了照顧自己的怪癖。天子並不是不喜男色,而是喜歡更加年輕,甚至年幼的男童。

超然三殿裏並不是隻有女人。

過去,就有人見過不滿十歲的男孩子睡在她的牡丹榻上。可第二天,那男孩子就像蒸發一般從宮闈消失了。近年,更有天子曾摟抱“美貌少年”,又親又摸,行狀不堪的傳言。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失掉青春的婦人已經發瘋,變成不能正常尋歡,專愛玩弄男童的妖魔。

人們傳說當年被淩遲的鄭季常是天狐,是他冤魂不散,作祟報仇,才讓鳳翎轉變性情,寵幸那些尚無生育能力的孩子,以致血脈斷絕,再也不能生出皇女來傳宗接代。

此刻,看見天子那雙風韻猶存,輕佻浮浪的眼睛。兩個郎官猶豫了。傳言是真,卻也有些差錯?

天子雖已不能傳宗接代,卻並不是不會尋歡。她也喜歡雙十年華的青年?

據說座上的帝君當年獨得聖寵時也已是二十三四……

他們在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