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激烈的戰火硝煙終於彌散在了晨光裏,無數的生魂離開熟悉的身體,曾經平靜的城池,一夜之間讓戰火摧殘得滿目瘡痍。斷落地屋梁淩亂地傾倒著,黑色的硝煙代替了曾經嫋嫋地飲煙,折斷的箭矢淩依然亂地掉落在地上,許多屍體雖然已然被人移走,可是那些殷紅的血痕卻依然話說著那些逝去生命的委屈。
憶昭踏著晨曦走在那片充滿了傷感的土地,看著四周的殘垣斷壁,心裏的惆悵不知應該向誰去述說。凝重著神情緊鎖著眉,四顧著那淩亂的城市,壓抑之感令她幾乎窒息。
那是肉類烤焦的味道?是的!憶昭當然知道,來到南詔之後對於烤肉的味道憶昭已然不在陌生,因為南詔是烏彝的國度,烤肉在南詔原本就是司空見慣的食物而已。可是此刻憶昭卻知道,這城中所彌散的味道並非是平時裏南詔人民的美食。雖然自己也曾經恐嚇要吃人肉,然而此時此刻當自己真正麵對著這些烤熟的人肉,憶昭卻又感覺極度的惡心。
“唉!”尋卻走著走著忽然停住了腳步,一聲長長地歎息,昂首望著天空。憶昭凝視著他的背影心裏更加不是滋味,而就在此時,隻見不遠處一個麵容輪廓熟悉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著這邊走來,憶昭一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會是他呢?在她的記憶裏,他一直都是個淡漠謙和的人,可是眼前的他卻宛若煞神一般,身上的盔甲上還帶著未能抹去的殘血,甚至連臉上都還未能退去殺意,讓人遠遠便能感覺到那強烈的畏懼。憶昭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悄然低下了頭,卻不忘悄悄聆聽著他們的說話。
“稟皇上,雅州已然收服,所留眾將皆不能敵過我聯軍攻擊,如今已然向北逃去,城中百姓……”然而不知為何,說到此處他卻忽然頓了頓,憶昭一怔,驀然抬頭目光卻赫然與其相對,卻見他匆匆將目光收回,欠身接著說道:“我軍無能,竟在交戰之中疏忽大意,以至城中百姓逃往深山,我軍地形不熟不敢肆意追趕,以至如今於城中所收並不豐沛,還望皇上恕罪!”
百姓於交戰之間逃離?聽到這消息的憶昭不禁又是一怔,實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地抬起了目光凝視著他,雖然這的確是與自己所熟悉的曆史完全相符,可是憶昭卻依然不敢相信,畢竟百姓手無寸鐵,而南吐聯軍卻是如此地強悍,早先聽聞軍中也有傳報,說之前的幾戰兩軍如何勢不可擋,可是如今這一戰……
然而須臾間,她卻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不由得悄然彎起了嘴角,目光也隨之退去了疑惑而帶上了幾分敬佩之意。果然二叔還是自己的二叔,雖然他表麵是如此冷酷。
“小叔叔辛苦了!”尋顯然也沒有怪罪他的意思,隻是緩緩抬起手來輕輕地揮,聲音中反而帶著一絲淡淡地釋然,“這一夜的激戰叔叔也累了,不如早些回營調整休息,至於那些逃走的百姓,那就隨他們去吧!漢唐子民亦是子民,能夠少殺一人便是一人。”說著,他竟也微微側頭將眼角的餘光向著身後的她投了過來,憶昭隻覺胸膛之中的心髒在他轉頭的瞬間竟然狂跳起來,仿佛一道電流穿過了自己,隨之而來的是臉上的一陣火燒。原來自己與他所說過的他,他是一句都不曾忘記,可是——憶昭再次抬起頭來,目光卻正撞見前方正有一隊人馬匆匆向著此處而來,為首的正是那日軍帳中見到的那名“尼瑪”世子與其隨從。
尋乍見對方也是不禁一怔,把手輕輕一抱拳,“尼牟世子這是怎麼了,不知從何而來,為何如此生氣?”尋如此客氣,然而對方卻並不買賬,依然滿麵怒容。乍見蒙安國不要嘴角一挑,憤然便道:“上將軍原來也在此處啊!哼,不知上將軍這麼快便急著趕回來,是打算向你主邀功呢?還是打算你主請過?”
這明顯是句帶刺的話語,憶昭卻沒能聽明白他到底為何對二叔有如此不滿。而尋似乎是明白的,隻見他微微一笑,卻並沒有去責怪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