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回到府邸的楊幹貞便氣呼呼地來到了秘室之內,對著那沙袋又踢又打。這大半夜的,他這是不想歇息了嗎?李伯是看著他長大的,很久都沒有見過他像這麼生氣過了。以前他還小的時候,雖然也有過這樣子,可是自他成年之後像這樣兒的情形真的再也沒有見過了。
“公子,您這是……”他知道此刻的他最不喜歡被稱為“大人”,因為那隻代表著他在外的官品,卻無法代表他心目向往著的那個位置。然而今夜的他也不知是受了什麼樣兒的委屈,火氣竟然這麼大。忽然之間,他將那沙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頓時袋底爆裂,嘩啦一聲灑了一地的細砂。
而他卻呼呼地喘著粗氣,終於停下了手,卻凝視著沙袋久久不曾將目光移開。那雙眸裏,滿滿地都是恨意。李伯看著他這模樣,剛想要上前相勸卻著實讓他給嚇得再也無法開口,隻能靜靜地駐足在一邊,不知該如何是好。他本是一介書生,雖然這麼多年來一直留在將軍府內,也見多了各種殺戮,可是今日的大公子實在太嚇人了。就連他當初殺那姓鄭的皇帝之時也沒有過這樣兒的表情。李伯欲言又止,或許退到一邊靜靜等待他的發泄才是明智的選擇。
而楊幹貞卻靜靜地凝視著那地上的沙袋許久,終於收起了拳頭。而整個人也在平息了喘息之後變回了原來那個隱忍的他。
“李伯,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聲音很是淡漠,仿佛剛剛那個發泄的瘋狂野獸並不是他,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他就像無事發生一般,走到了他的麵前,依然還是那麼淡漠。
而那李伯此刻的背上早已被汗水所濕透。又想起了當年,他被他的父親以一個小小的“罪名”便“罰”到了軍營之中,一去近二十載。當年的他離去之前也有過這樣兒的發泄,而那之後的他就仿佛像變了個似的,再也不像之前的淘氣了。反而是那二公子,從小聰明過人,一直留在王都卻少有建樹。雖然平日練功習武也算刻苦,但是比起在那邊陲磨練的大公子來說,那就實在是難以同日而語。論謀略、論膽識,他都沒有大公子的運籌帷幄和驍勇善戰,而如今大公子所謀的是這南疆的天下,可是二公子呢?之前從通海傳來的消息,說他身邊兒的小廝竟然拐帶了他的兩個妾氏,這樣兒的醜聞簡直就是在讓楊氏蒙羞。雖然那事兒大公子並沒有責怪於他,甚至連提都沒有再提起過,還有那段氏,如今的他們倒是如魚得水了,好歹也是個都尉了!
不,不隻是都尉,那老混蛋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己為了他而拚死拚命地打江山,而他倒好!坐了江山也不說飲水思源,楊家為了他付出了那麼多,他如今倒真是要把楊家當成狗了!哼!沒那麼容易!
楊幹貞心裏明白的很,但是心裏卻怎麼能不生氣呢?原本以為那老混蛋這次封節度使,怎麼的也能給自己那不成器的弟弟提個銜吧!可是誰料他翻臉就不認人了,竟然將那段思平莫名其妙地加了功便封為了通海節度!而自己所任的官職裏最有權力也隻是節度而已,他怎麼能這樣兒呢?簡直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啊!當然他的生氣還不隻是因為這些,還有那十幾個女子。楊幹貞可不是個傻子,那幾個女人是什麼貨色,他的心裏比誰都清楚。但是眼下他還不好得對她們動手,畢竟就眼下的形式來看對於自己著實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