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越往後輕輕的一撤,就把楚寒灝的手彈開了,不屑的說道:“你現在軟趴趴的樣子,又想搞什麼幺蛾子出來?”
楚寒灝坐下活動了一下臂膀,方才的動作太猛,他牽扯到了腹部的傷口,略微吸了一口涼氣,嘴角一勾,眉毛一抬,恢複了幾分以前的桀驁之色:“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看來我是不能夠小瞧你了!”
“那我是不是應該謝謝你高看我一眼呢?”柳越越哼了一聲,“既然受傷了,就該有個受傷的人樣子,好好的躺著吧!你也是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吧,先吃點墊墊吧。”
“沒什麼胃口!”楚寒灝沒有繼續躺下,倒是艱難的起身,在屋子裏麵小幅度的活動起來,“你放才跟左丘易的對話我都聽到了,我活了二十幾年,除了母後去世的事情,一直都過得順風順水,沒有想到回落到今日的地步。”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起起伏伏,人生常態!”柳越越勸道,“你以前得到的東西是你父皇給你的,你今後得到的東西才是你自己的,別人給的總不如自己憑努力得到了的穩當是不是?至於你身上的毒,你要相信,你既然沒有死在戰場之上,那麼說明你跟楚元析之間的緣分還遠遠沒有完結,那麼這毒又豈會是限製你的東西?放心吧,左丘易他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她看著手上的熱粥,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其實,我對未來是一點信心都沒有,我現在也是走一步算一步,能夠走到那一步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有痛苦的時候,有迷茫的時候,有失落的時候,可是就是因為我知道前路艱險,所以才需要更加的開朗一點,誰知道我明天還笑不笑的出來。所以你也一樣,我們都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所以有的吃的時候,你就多吃兩口吧!”
“廢話真多!”楚寒灝笑了笑,“這一點倒是從未改變過!”他接過柳越越手上的粥,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吃的這麼斯文,可真不像才被放出來的人!以前看你怎麼看怎麼都討厭,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邊的人都不在的緣故,看你還覺得有些親切了!”柳越越笑道。
楚寒灝的身子微微一頓,眸子暗了一下,沒有說話。
柳越越略微沉默了一下,將懷中那張皺巴巴的信紙拿出,垂眸問道:“為什麼留著這個?”
“誰知道呢!”楚寒灝的目光從信紙上麵飛速的劃過,又繼續慢條斯理的喝著粥,有一種高貴真的是從骨頭裏麵滲出來的,不管他現在的處境如何,有些從小培養的習慣還真的是沒有辦法改變,即便是他現在身中奇毒,身陷囹圄,身上的氣度還是沒有辦法改變。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柳越越將信紙對著一旁的蠟燭燒掉,淡淡的笑道:“這個字兒太醜了,留著太丟臉了!”
楚寒灝看著她的後腦勺,黑眸之中有些隱隱的哀愁湧動,最終都化作了唇邊的一絲譏諷,也不知為誰:“虧你還知道丟人!”
柳越越將手上最後的一點灰燼扔掉,轉了轉眸子,將裏麵溢出的一些霧氣散去,笑道:“明兒就是選聖女的日子了,左丘易準備的很充分,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他本來就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你倒是對他很有信心啊!”楚寒灝吃完了最後一口,神色淡漠的說道。
正說著,左丘易被人推著進入,他略微抬眸將楚寒灝打量了一下,問道:“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行吧!”楚寒灝輕輕地咳嗽了一下。
之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柳越越笑了笑:“方才你們不是還要兄弟相認麼?現在怎麼沒話說了,都是快三十歲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似的鬧別扭?”
“我沒有兄弟!”楚寒灝垂眸冷聲說道。
“那他是誰?你們是一個母親生的,你們不是兄弟是什麼?”柳越越將楚寒灝的袖子刷了上去,露出了手臂內側的刺青,她又刷起了自己的袖子,在同樣的位置,有一個同樣的印記,“這些都是沒有辦法否認的!”
頓了頓,她又歎息道,“短短時間內,我們失去了多少在乎的人?親人朋友,或死或傷,或此生都不複相見。人生在世,本來就不知道意外和明天會什麼時候到來,你現在為了你的麵子,硬生生的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推到一邊,不覺得可笑麼?這幾個月的艱難時日,難道對你就沒有一點的觸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