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曦的第一縷霞輝射進灰蒙蒙的牢房,晦暗隨風而逝。阮芸煙的死讓初蓧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時代,人命,不過是一場賭局。
天牢似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進去了,生與死已無法選擇。角落的老鼠啃咬著發臭的稻草,往往人在最絕望的時候,什麼也不重要了。
每天,初蓧都會看見一俱俱腐爛的屍體被抬出去,或是疾病致死,或是瘋癲而亡,已不再抱有希望,隻有幾個依舊在做垂死的掙紮!
“小姐!”
猛地抬頭,眼前的女子渾身上下沒有一寸肌膚是完好的,白色的褻衣沾滿了血跡,嘴角、臉頰滿是青腫,腳和腕被沉重的鐐銬鎖住,滲出絲絲鮮血,隻有那雙眸子噙滿淚水,哽咽聲音有些沙啞。
後麵的牢役用力一推,麵無表情的鎖上了那道牢門的大鎖。“念之?”既希望眼前的女子是念之又希望她不是。
“小姐,是我,念之!”
“念之……”不可置信的初蓧擁住她,沒有過多的語言,兩姐妹本以為再也不會見麵了,激動、委屈、傷痛一下子全部迸發出來,互相傾訴……
初蓧找了一個還算比較幹淨的地方扶著她坐下,扯下自己的一塊袖口,輕輕的給她擦拭著道道疤痕,有些地方甚至流出白色粘稠的膿水。
“啊!”一陣吃痛,肩臂聳動了一下,“疼嗎?”初蓧實在看不下去了,強忍著眼中的淚,他們怎麼可以那麼殘忍。
“不疼……隻要能看到小姐,念之就算死也值得了。”她麵色慘白,痛苦的幾乎要扭曲的臉擠出一抹安慰的笑。
淚,漱漱落下,再也忍不住了,盡量不發出聲音;手,微微顫抖,拂過所有的傷痕。
“告訴我,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對你?”恨意而又堅定的語氣。
念之先是一怔,然後緩緩的說:“不隻我一個人變成這樣,那些牢役每天對丫鬟、仆人拳打腳踢,嚴刑逼供,硬是讓我們招出老爺的下落,可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就折磨我們、我在的那個牢房裏所有的人都死掉了,隻剩我一個就被送到這裏,沒想到……小姐……”
初蓧聽完,握緊手中的拳頭,目光淩厲,她暗下發誓,若能走出這天牢,她定要查清楚事實,還慕容家一個公道。
冰冷的牢房,兩個小小的身體相擁而眠,明天又會是一個怎樣的,誰也不知道?死,不過是個必然。
第二天,國主昭告天下,慕容世家涉嫌造反,即刻將慕容府百餘口人於城門口處死,看來他們是想用這種方法來引出失蹤的慕容浩和慕容次。
走出天牢,外麵的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慕容府所有的人被押上囚車,哭聲、喊聲,又有什麼用呢?沒有人同情你,沒有人憐憫你,有的隻是那一雙雙嘲諷的目光。
那些無知、無情的百姓將手中的爛菜葉子、臭雞蛋殼砸在他們身上,還有的孩子扔小石子、碎瓦片,血,毫無征兆的從額頭滲出來;痛,已經慢慢延伸。
一路的譏諷、厭惡已讓他們對生了無希望,死灰般的眸子透著最後的恐慌。高階上,一位長著八字胡、滿臉嫌惡的官員看著台下的囚犯,等待死亡時間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