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金燦燦的朝暉漸漸染紅了東方的天際,幾片濃雲薄如輕悄俏皮地遮住了一輪孤月,細雨蒙蒙之後,渾濁的空氣清新了許多。
蕭蕭梧葉送寒聲,碎葉枯黃,斑駁的樹影下一白衣女子扶手而立,嘴角含著的笑比之落英紛飛的櫻花樹更增添了份嫵媚。
狹長的風眸不時瞟向離她不遠處的秦穆館,覆上唇的陰寒一點不亞於那天房中的始作俑者強加於她的。如今她傷痕未愈,卻遲遲不願離開。若有所思地目光透過窗戶紙落入裏頭,願一探究竟。
須臾,裏頭傳來女人的驚詫聲。她好奇,便一個燕子回旋,縱身躍起,樹蔭深深,她嬌小的身子往裏側靠了靠,側著腦袋聽著裏頭的動靜。
秦穆館中,秦麗蓉披散著發,嬌俏的臉因的陰沉略顯猙獰。她雙手微顫,指著床頭新做的一件煙波碧流衣衫,目光卻不願放過跪在下首的水儋,杏目圓瞪,咬牙切齒道:“給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回小姐,奴婢…奴婢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會不知道?”秦麗蓉氣急就將床邊的衣衫狠狠摔在地上,陳色全新的衣衫此刻卻沾滿了汙垢,遠遠望去到像是從乞丐窩裏撿來的。
“平時的衣衫都是你保管的,怎麼會給我選檔次這麼差的貨色?嗯?”她挑眉,尖銳的指尖掐在水儋纖細的頸口,硬是讓天鵝般的雪頸掐出一道道血印。
“奴婢不知,奴婢真的不知啊。”麵色漲的通紅的水儋被迫抬起頭,淚水漣漣地望著秦麗蓉,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賤人!”秦麗蓉迎麵就是一耳光,白皙的小臉上頓時浮上了五個的手指印。“不知道小姐今日要趕著前去赴約麼,你這矯情的樣子是做給誰看?還等著有人來憐香惜玉不成?”
水儋護著被打的小臉,哽咽道:“不敢,奴婢豈敢來糊弄小姐?實在是昨晚奴婢一時貪睡誤了送衣的時辰,這點水漾能作證的。”
“喲,姐姐你這是怎麼了?”少頃,水漾端著茶碗小心翼翼地走了進來。抬眸看著一臉怒容的秦麗蓉,再瞅了瞅下首跪著的水儋頓時明了幾分。她含笑將茶碗放於秦麗蓉麵前,一麵說著不打緊的話,一麵作勢要攙起水儋。
秦麗蓉麵色不悅,端起茶碗便砸到地上。水濺了水儋一身,抖索著的身子經得沸水的一燙,一時忍不住叫喚了聲。聞之秦麗蓉的眉頭蹙的更緊了,她嬌喝道:“誰讓你扶她起來的?來人,給我扒了衣服綁起來,放在太陽最毒的地方曬個兩天三夜去!!!”
門外服侍的丫鬟聽的此聲,衝上前來就要把水儋綁了往門外拖,發髻被扯得七零八亂,珠釵更是掉了一地,梨花帶雨的臉轉向水漾,手死命的拽住水漾的衣裙不肯放手,小聲哭道:“水漾,好水漾!看在你我平日的交情上快幫我求個情,求小姐饒恕我吧。”
水漾瞅了水儋一眼,心腸不由軟了。極為小心的將衣衫從水儋的手裏抽出,邁著小步湊到秦麗蓉跟前小聲說道:“小姐,水儋天生粗笨,一時疏忽也屬常事。小姐莫要往心裏去,讓有心人聽到了還不要亂嚼舌根子,壞了小姐的名聲。況且這衣衫沒了還能重做,但水儋這顆忠心就難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