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蘇躲在紗帳後麵,聽著裏麵的聲響,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得越來越快——怎麼回事?怎麼裏麵出了幾聲嗚嗚叫之後,就聽不見倆人的聲音了?
正當她想試著探出一顆頭去看一下裏麵的情況時,卻忽然聽得秦清洛發出一聲淒厲的大笑——
“樓炆堅!樓炆堅!!你毀了我一輩子啊!你也有今天!”
尖細的聲音劃破周圍的空氣,震動著慕蘇的耳膜。她聽著聽著,一抹念頭一閃而過,卻聽見一陣腳步聲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糟了!姑姑是不是要出來了?那我豈不是一定會被發現了?怎麼辦?
腳步聲越來越近,慕蘇一咬牙,裝出一臉驚慌的樣子,一把掀開紗帳衝了進去。
秦清洛乍一看見慕蘇,驚得大叫了一聲,還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就被慕蘇急急地打斷了——
“皇後姑姑不好啦!我瞧見外麵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宮女太監,是不是有刺客啊?姑姑您沒事兒吧?!皇上呢?皇上還好嗎?”
慕蘇裝著很關心皇上的樣子,想借機靠近龍榻,看一下皇帝的情況。隻是剛朝著那裏走了沒幾步,就被秦清洛一把揪住了。
“阿鸞急匆匆的來了皇宮,竟是連鞋子都沒穿?”秦清洛盯著她的雙足,冷聲道。
慕蘇被她的目光刺得心虛,卻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結結巴巴道:“這皇宮裏地板下麵都燒著炭,暖得緊,阿鸞才想著進宮幹脆脫了靴子的!”
“哦?難道阿鸞不知,儀容不整麵聖是大罪嗎?”秦清洛嘴角上揚出一絲笑容,聲音卻無比陰冷,“阿鸞聽到了多少?”
慕蘇被她長長的指甲掐住胳膊,動彈不得,心知已經露餡兒,卻不知該怎麼應對,隻好繼續裝傻:“姑姑說什麼呢?”
殿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打斷了秦清洛的思路。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點子,臉上陰鷙的笑容越來越大,看的慕蘇心驚膽戰。
胳膊上的壓迫感剛剛消失,慕蘇就想趕緊跑,卻被秦清洛一個大力推到了龍榻麵前。她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就見秦清洛忽然抓亂了自己的發髻,提著嗓子高喊了一聲:“來人啊!有人要弑君——”
*
上陽宮,幾株光禿禿的桃樹下,蹲著一個專心致誌看螞蟻的美男子。
鈴蘭被尺素安頓到了屋裏,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良娣陪著她的王爺一起在樹下看螞蟻了……
透過窗子,鈴蘭看著那兩個人,隻覺得好笑又辛酸——她也願意找一個能在冬日暖陽下看螞蟻的人,隻是不要一輩子隻會看螞蟻就好!
樓承都曬著太陽,時不時地放出一個哈欠,儼然是想把自己塑造成上陽宮的一道風景了。尺素陪著他,不一會兒覺得有些冷,便道:“殿下,要不要回屋?”
樓承都鳳眼一眯,對她道:“你回去吧!把飛羽拿過來陪我玩會兒!”
尺素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卻知道他說一不二的性子,不得不起了身,去屋簷下取下了一個精致的鳥籠。
籠子裏的小鳥兒通體亮藍,在被挪動的一霎那有些受驚,撲騰了幾下後就熟悉的環境,吱吱吱地叫個不停,仿佛是對外麵的陽光有些渴望。
樓承都開了鳥籠,任憑這隻小雲雀飛到自己的肩頭,逗弄了一會兒,忽然見他抽搐了幾下,轉而拍打著翅膀騰飛到了桃樹上。
“飛羽?別鬧了!”樓承都起了身,也沒理會那邊鈴蘭注視這邊的眼神,徑直朝著那棵樹走去。
樹上的飛羽一直叫,叫得聲音都有些嘶啞也不停下,並且一直撲騰,這個樣子的他不僅讓樓承都皺起了眉頭,眼神也不由朝著飛羽鳴叫的方向看了過去——是臥龍殿的方向!
難道是父皇那裏出事了?
一陣喧鬧聲傳來,樓承都耳朵上薄弱的肉片一動,就已然聽了個清楚——像是侍衛吵鬧的聲音!難道是臥龍殿出了什麼事兒?
鈴蘭看著望著小鳥兒出身的晉王,心裏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總覺得要出什麼大事兒似的。而且夫人進臥龍殿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就算是話家常,也不應該在皇上的寢殿說這麼長時間的話吧?!
最主要的是,夫人頭上戴的蛇簪,她並沒有幫她取下來,也沒有告訴她要怎麼用。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不懂這些的。如果今天真的有什麼事的話,她沒用到蛇簪,到時候連累了將軍他們,她這個婢女必死無疑!
*
被人押著往前走的感覺很不好。有點像是,額,被人當馬趕的感覺……
慕蘇隻穿著一雙棉襪子,走在冰冷的雪地裏許久,腳已經凍得沒什麼知覺了,卻還是不忘在心裏打趣自己,好讓自己別那麼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