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辰趕到神壇下麵的時候,本拉登已經從冰窟走了出來,坐在外麵等他了。
天色已晚,紅豆大概已經被抱去睡覺了。他叫來本拉登來給花無意看傷以後,才回的大帳找依孜算賬的。現在看到本拉登已經出來,是她沒事了嗎?
“羊叔,她怎麼樣?”
本拉登沒好氣道:“還能怎麼樣!差點從活死人變成真死人唄!”
還好!是“差點”!
葉辰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她居然有這樣的膽子!以後除了我,誰都不可以進冰窟去!”
本拉登將手裏的鑰匙往桌子上一扔,不屑道:“恐怕下次再來個女人說,她能救醒她,你就上趕著把人領進去了!”
葉辰咬牙道:“我的確是被她捏住了這個死穴,才會上當的!以後要是再有這樣的人,我肯定在旁邊看著她!”
本拉登斜了他一眼,道:“藥這種東西,有時候不是你眼皮子能看見的!要我說啊,你就死了這條心把她救活的心吧!我看她這樣就挺好的!”
“你這是什麼話?再不濟,等到五年後,天山雪蓮開花了,我也能采一朵回來給她的!你不是說天山雪蓮能救她嗎?”葉辰有些急了。
本拉登卻是譏嘲道:“天山雪蓮一百年來開了三次花,都一直沒人能摘下了一朵,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能摘下來?憑你那連白無痕的徒弟都打不過的蹩腳功夫?”
葉辰被他噎了回來,但還是不甘道:“總要試試!”
“為了讓她醒來以後每天痛苦的麵對你,你要拿著自己的命去試試?”本拉登擺出少有的正色,問他道。
葉辰一下子不說話了。
本拉登繼續說著:“你臨走前跟她說的話,我都聽到了!現在一個月過去了,你看看她現在的樣子,還忍心她醒來以後麵對家破人亡嗎?你還忍心傷害她在意的那些人,讓她痛不欲生嗎?你就算拚了命,取回來天山雪蓮讓她醒了,她活得也是生不如死。如果這樣的話,我不會幫你救活她的!”
“你敢!她必須醒!必須醒!”葉辰急了眼地朝他吼道。
本拉登雙手往前一攤,道:“我為什麼要幫你作孽?還有,我覺得你最好進去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如果你還是執迷不悟,放不下什麼所謂的大業,所謂的仇恨,還想折磨她的話,我覺得我會忍不住殺了她,讓她徹底解脫了!”
葉辰立馬從桌子上拿起那串鑰匙。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去打開了門。寒氣氤氳中,她還在那裏靜靜地躺著。
他慢步踱過去,撥了撥前麵的白氣,一眼就看到了她那包紮起來的三根手指。
全在她的右手上,是食指、中指和小指。白色的繃帶捆的嚴嚴實實,襯得她發青的肌膚更加沒了血色。
他覺得他都要記不起她笑起來的樣子了。本來就不多的笑容,好不容易讓他懷念了三年的笑容,在她一直沉默對他以後,就再也記不起來了。
原來,一個人的死相,可以抹去你對她所有美好的記憶。真令人憎恨的感覺啊……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我們拿著自己的恨去衡量對方的愛,不明了愛恨的深淺,我總是忘記你不過是個小女孩,我總是記不起你就是當年的小意子,我總是不明白你也會脆弱,就如同,你也從來不知道,你走了,我會如此悲傷……
他捧起她的手,紗布包了很厚,三根手指整整粗了一倍。
本拉登說道:“不是我纏的布多,是她的手腫的太厲害!你幫她拔了針就走了,都沒看到她後麵的樣子!整隻手都腫了起來,全是膿水!我幫她放了好多膿水,才給她包紮起來。否則那隻手連纏紗布的縫隙都找不到!阿辰,都到現在了,你還不肯承認你有多愛她嗎?如果愛她,就好好對她吧!她都這樣了,你還想怎麼折磨她呢?她如果真的死了,你們的孩子也會恨你的!”
葉辰撥了撥她的手指,她機械地動了動。他苦笑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答本拉登。
其實,他何嚐不知道,依孜這麼對她,簡直就是拶指之刑!
她如果還活蹦亂跳的,肯定要痛的大喊大叫的;
她如果還活著,肯定不用他這麼生氣地找依孜報仇,她自己就會使出看家的用毒本領,把依孜毒得連狗都不如,下輩子都不敢投胎做人;
其實,她如果還活著,根本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的。她辣手神醫的袖底針,誰敢惹?
到現在他才發現,其實現在的她很需要他。他從她那裏尋找了那麼久的被需要的感覺,來滿足他身為一個男人的被依靠的感覺,他早就有這個機會可以體會了。
隻是,他沒有好好珍惜,反倒讓她傷成這樣……
“羊叔,我、我不知道怎麼做……我在她那裏,做什麼都是錯的!你都不知道,她從來不給我好臉色,動不動就想殺了我。這次甚至拚著自己的命不要,也要捅死我!她那麼恨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怎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