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參見皇上。”慵懶帶著莊嚴的一聲從陶宛成身後傳來。
聲音仿佛穿透空氣而來,打破了剛剛緊張沉悶的氣氛。陶宛成一言不發地轉過身。
“臣妾參見皇上。”多聲婉轉清麗的聲音跟著響了起來,平地上迤迤地蹲跪了一地嬪妃,各色各樣富麗華貴、輕巧羅衣姹紫嫣紅地如開了一地的牡丹鬥豔爭輝,盡態極妍,一時間竟然春色滿園。福著身的皇後如高傲尊貴的鳳凰。
木千顏一下子看呆了,這才是真正的後宮啊!她今天才見識到。
“兒臣參見母後,參見各位娘娘。”陶宛昂看見來人後嘴角不易察覺地微微勾起。
“媚兒,你怎麼會在這裏?”陶宛成顯然聲音已經柔緩了許多,眼裏帶笑,走到皇後麵前輕輕將她扶起。“你們也都起來吧。”隨後手一揮,他的一幹妻妾便紛紛起身,一時間又佩環脆鳴,歌詠悅耳,煞是好看。
“臣妾與宮中眾姐妹正在禦花園裏閑步賞花玩,途經這兒,恰巧聽見皇上的聲音,就想著過來見一見皇上。”皇後巧笑倩兮,由著陶宛成牽著她的手,不嬌不柔,言語談吐也十分得體卻任誰都看得出皇上對她有多寵愛。“臣妾也恰巧看見了剛剛那一幕,聽見皇上說要重罰相府四小姐,皇兒的準皇子妃。”
木千顏心裏咯噔一下,看不出皇後唱得是哪出戲,到底是在幫她還是有什麼別的用意。她以為剛剛陶宛成的意思是饒她私闖藏書閣的死罪了,本來她隻要再給皇上一個台階下,然後就被懲罰一下這事就過去了。卻不想現在皇後出來,又提醒了皇上這件事,會不會引得他反悔?木千顏不由得擔心地看向陶宛成。
陶宛成聽了皇後的話,仿若豪無情緒地向木千顏看來,“她雖然是儲妃,違反了宮中禁令,一樣是死罪。但是此事牽扯頗多,念在情況特殊,事出有因,且是有我信任的皇兒陪伴,可以稍加寬恕。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儲妃木千顏,現收押天牢,待日後處理。”
陶宛成威嚴的聲音震撼了在場的所有人,一些嬪妃免不了心驚,拿起手中的絹絲裝作在擦汗,而一些不明白前因後果的嬪妃則交頭接耳,小聲討論著這重罰的來源。
木千顏卻是一臉漠然地維持原來的姿勢。她原來就是跪著,這麼長時間了現在已經是雙腿麻木了,讓她身形有些不穩。但是她心裏竟然還覺得有些高興,剛剛隻聽陶宛成發落了她,並沒有懲罰陶宛昂,這樣算不算是她不欠了陶宛昂什麼情?
所有人都驚奇木千顏的從容淡定,不比其他任何人,受了處罰都會哭天搶地、淒厲求饒,哪有像她這般安靜的,仿佛處罰的不是她。
“父皇,千顏能進藏書閣不是完全她一個人的錯,若不是兒臣帶得她,她就是插了翅膀也未必能進得去。所以兒臣不能讓她一個人擔了責任,兒臣甘願代替她受所有處罰,絕無怨言。千顏一個弱質女子,受不了天牢寒潮陰冷的環境,求父皇免過收監之罰。”堅定有力的聲音急急響起,陶宛昂在木千顏的麵前跪了下去,跪在了陶宛成的身前。
皇後身形一頓,眼裏閃過一絲心疼和震驚,臉上卻不動聲色地道,“皇上,過不了半個月,也就是十三日後便是上巳節。上巳節在大興曆四月初三,四月上巳,不論官民都要到江河池水之地清洗沐浴,以求消災去病、祈福求祉、祓除不祥。古語稱之為‘祓禊’。宮中每年對此節日也很重視,都要打掃修葺一番,這是一年中除舊換新的日子。在此期間,怎可讓後宮出來這樣的事,沾了不吉呢?”
“嗯,說的是,那依皇後之見,這件事應該怎麼辦呢?”
“每年上巳節,宮中的人不能像民間的百姓一樣可以出去河邊沐浴、郊外踏青,卻會在宮中設宴席,祭祀皇祖之後太後、皇上和後宮眾妃嬪也都會與受邀官員在宮中賞歌舞品美酒。”微微停頓了一下,裝作不經意地從木千顏身邊走過,遞給她一個眼色,皇後從容不迫地輕啟朱唇,“不如,今年的此事就交給千顏來辦吧。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也昭顯了皇上您的寬容仁厚。辦得好了,皇上便大赦後宮,免去她的罪過。辦得不好,再來懲罰她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