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是靠近倉庫西邊的角落隔出來的一個鐵房子,四麵密封的嚴嚴實實,像一個巨大的鐵皮箱子。
狹小的空間上方的兩塊廢鐵皮合在一起。瓢潑的大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夜。雨水從兩塊鐵皮的中央的縫隙漏了進來。
尤悠摸索著爬到了淩瀟天的身邊,她蜷縮著腿窩在淩瀟天的身邊,這漆黑的屋子裏伸手不見五指,她害怕極了,雖說從小沒有受到好的照顧,可是也沒有受過這樣的苦。
“為什麼這麼傻呢?”黑暗中,她的雙手輕輕覆上淩瀟天的臉龐,慢慢移到嘴角,她能感受到她手上的斑斑血跡,他一定很疼吧,想到這裏,她的眼睛裏又泛濫了……滿滿的全是心痛。
她掏出手機,一點亮光照在了旁邊男人的身上。
他臉色蒼白的駭人,嘴唇也幾乎沒有什麼顏色,眼睛閉著,還是昏迷著。
他的襯衣袖子破了一個洞,露出了一塊結實的肌肉,上麵一道一道的傷痕看得她觸目驚心,如果不處理傷口,一定會化膿發炎,可是現在這樣的境地,生死未卜,更不用提醫藥箱了。
如果,如果還能活著出去,她要統統把自卑,自尊,麵子全丟掉,她要追回他,因為她發現自己真的真的很愛他。
纖細的手指輕撫著他的臉頰,那上麵布滿了灰塵與血跡,自己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尤悠心想。
“好渴!水!水!”伴著困難的氣息,淩瀟天發出微弱的聲音。
他想喝水,可是,這陰暗潮濕的鐵牢裏,什麼都沒有。
天上的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從屋頂縫隙滴滴答答的打在鐵板上,格外刺耳。
尤悠看了看這漏進來的雨滴,像是想到了什麼,摸索著爬到縫隙下麵,仰著頭,張口嘴,就像一個容器,任雨滴一滴滴滴到她的口中。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含了滿滿一口。
尤悠欣喜地用口含住了雨水慢慢的喂入到淩瀟天的口中。
淩瀟天似乎真的渴了,他的舌尖拚命的攝取著她口腔內的水份,尤悠瞪大了眼睛感覺到淩瀟天無意識的舌尖纏繞。
尤悠口中的水一下子全都被淩瀟天吸走了,鬼死神差的,淩瀟天最後含住了她的唇。
他沒有力氣,隻是仔仔細細的吻著她薄軟的唇瓣,大掌緊扣在她的後腦上,舌尖滑潤的竄入到她的口腔內,沒有半分的用力,更類似於受傷的野獸在舔舐著自己的同伴。
淩瀟天親吻著尤悠,看不到半點激烈的影子,完全是溫柔的。
一會兒,他又漸漸地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昏睡了過去。
尤悠也竟然昏昏沉沉地在這鐵牢房裏睡著了。
“冷,冷”低沉微弱的聲音把尤悠從睡夢中驚醒。
黑暗中,尤悠借著手機微弱的一絲光,看到淩瀟天微斂深邃的眼瞳,整個身體蜷縮在一起,微微抖動著。
尤悠輕輕地挪動了身體,往他那邊靠了過去,兩隻手緊緊地抱住了他。
似乎懷裏的尤悠溫暖極了,她的頭並靠著自己,嬌小的身子貼合著他的身體,偶爾會碰觸到他的傷口,帶出些許的麻意。
他緊緊地摟著她,像是摟著一床天鵝絨的毯子,舒服極了。
哪怕是在這個陰暗潮濕,破舊髒亂的鐵牢裏,他這樣的懷抱依舊是彌漫著濃鬱的屬於他的氣息。
他把她抱得很緊,生怕這舒適的毯子滑走。抱得太緊,她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他的臉慢慢的湊過來,含糊不清地好像是說了一聲:“別動!”
差一點讓人恍惚認為是祈求的錯覺,撥動著她的心弦。
淩瀟天把她摟得那樣緊,溫暖的懷抱,結實的臂膀,這讓她感受到了這個男人此時的脆弱。
過了一會兒,他又安靜了下來,聽著他均勻的呼吸,她想他是睡著了。
“悠,悠,別走,別離開我!”好半天,尤悠又被一陣低吟驚醒,她聽見他在叫她的名字,心中一陣酸楚,他一定在做夢吧。
“淩瀟天,我在這裏呢!”尤悠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在他耳邊低聲說著。
淩瀟天像是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情,緊縮著雙眉,蜷縮著身子,把她摟得更緊了。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一連說了兩遍,然後頭埋在她的胸膛,哭了。
眼前的男人是夢到什麼難過的事情,居然落淚了,這樣的淩瀟天她從來也沒有見過,這七尺鐵血男兒,強大的內心究竟是被什麼傷了,才會在夢中獨自潸然淚下,心中該是有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