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天!”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像作夢般地幽幽地說:“你是真的嗎?我能信任你那篇話嗎?你發誓……你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發誓!”
“千真萬確!”淩瀟天一字一字地說,聲音更嘶啞,更沉痛,他掙紮著,顫栗著,終於說了出來:“相信我,JOAN,我,發誓!”
“瀟天!瀟天!瀟天!”程璐啜泣著低喊,喊聲裏揉和了那麼大的喜悅和那麼深切的激情。
是啊,這是毀容以來,第一次在語氣裏吐露出求生的欲望。
“可是,瀟天,我的臉,我的臉 ……”
淩瀟天一下子把頭從被單裏抬了起來,他緊盯著程璐,嚴肅而鄭重地說:“JOAN,你在我心目中永遠完美!就像純潔無暇的紫水晶!無論從那一個角度看,都放射著美麗的光芒。”
他停了停,用手撫摸她那披散在枕上的長發。
“答應我,Joan,等你一出院,我們就結婚!”
程璐沉默了,隻是用那對大眼睛淚汪汪地看著他。
“好嗎?Joan!答應我!讓我來照顧你!讓我來愛你!”
程璐長長歎息了一聲,輕聲地說:“我曾經想拿碩士、博士,想成為職場上的精英,但是,現在,我什麼夢想都沒有了……”她輕聲飲泣。
“我所有所有的夢想,在這一刻,都隻化成了一個;那就是去做個好妻子!你的好妻子,瀟天!”
淩瀟天跪在那兒,有好半天,他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目不轉睛地盯著程璐那張被硫酸燒的猙獰的纏著白紗布的左臉。
然後,他的頭慢慢地俯向她,他的嘴唇輕輕地覆上了她的臉。
這一幕徹徹底底被尤悠看見了,也不知是感動,還是心酸,是高興,還是難過,不知何時,淚水爬滿了她一臉。
手裏那玫瑰花梗上的刺毫無知覺地刺進她的手指, 門已悄然滑開……
尤悠正毫無掩蔽的暴露在門口。她想退走,無聲無息的退走。
但是,來不及了,移動的腳步聲驚動了他們,淩瀟天抬起頭來,程璐也轉過臉,他們同時發現了她。
既然無法逃避這個場麵,無法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尤悠隻能走了進去,腳像踩在一堆堆的棉絮裏,像挨了幾千年,才挨到程璐的床邊。
她把玫瑰花放在床頭櫃上,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耳語了一句:“我沒騙你吧?璐璐?”
良久,抬起頭來,直視著淩瀟天,隱忍著努力維持著聲音的平靜,說著:“剛好我給你們送了玫瑰花來,我高興——我是第一個祝福你們的人!”
淩瀟天的麵色如紙,眼底掠過了一抹痛楚的光芒。
這抹痛楚立即傳染到尤悠身上,絞痛了她的五髒六腑。
她知道無法再逗留下去,眼淚不可控製的一滴一滴滾了下來, 不知道會不會忍不住嚎啕大哭,或者做出什麼失態的事情。況且,在救淩瀟天之前,她也答應了何卓群的結婚協議!
她重重的一摔頭,用衣袖抹去了頰上的淚痕,立即奔出病房。
淩瀟天與程璐在病房訂婚了!有什麼好難過的,淩瀟天不還完好無損的活著嗎?再說她也在辦公室承諾了何卓群的結婚協議,這就是所謂的命運嗎?緣分嗎?
可是,難過的情緒不是說收就收,悲傷不是說走就走,它就這麼存在著,折磨著她的心。
好幾天過去了,尤悠沒有去金色貝貝上班,一個整天獨自呆在十幾平米的房間裏,靜靜的,淚流滿麵,整座房子都籠罩在一片悲慟的寂靜裏。
慢慢的她不再流淚了,時而,望著窗外發呆,靜坐沉思,成了她的日常生活,她一坐就是一天,一坐就是一夜,
咚咚咚,有人敲門,輕輕的幾響。
她以為是父母回來了,依然寂坐不動,輕輕地應了一聲:“進來吧,門沒有鎖。”
門開了,她渾身一震,竟然是淩瀟天!
隻見他走了進來,把房門在身後闔攏,然後,靠在門上,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她僵硬地靠在書桌上,也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
四目相望,隔了那麼遠的一段距離,但是,幾乎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尤悠的眼睛張得很大很大看著淩瀟天那雙黑而深沉的眼睛,隻見,深刻的痛楚從他的眼底竄出,瞬間遍布在他的臉上。
淚一下子湧進她的眼眶,他整個人都變成了水霧中模糊浮動的影子。
淩瀟天衝了過去,一把抱緊她,什麼話都沒有說,低頭搜尋著她的唇,印上一個纏綿悱惻的吻,像是世界末日一樣的絕望。
“悠!”他終於叫了出來。
“不要!”她想推開他,但她的身子卻被他吻得渾身戰栗,她想抗拒他,可是她的思想和靈魂卻被他控製著,她的淚水從眼裏奔流而出,輕聲抽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