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隕心中明了,當年曾有一位江湖奇士賽神仙為自己批命,說自己是“生似落花,名如星隕。怒犯天煞,情絆孤殤。”命中注定自己要一生孤苦,香消玉殞。並斷言自己活不到二十歲生辰那天,自己落隕的名字也是他親賜的。說是可以衝一衝命中的劫數。
陳落隕嬉笑著仰頭,“沒事的,我才不信什麼狗屁天命呢?我的命運我做主,看!我現不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貨到十七歲了嗎?!”
老者也勉強一笑,有柔聲問道:“隕兒,你也十七歲了,早該到了婚嫁的年齡了。你,可有意中人呀?”
“爺爺!”陳落隕偏轉頭紅著臉嬌嗔道,“不許取笑人家。”
老者哈哈笑道:“平日你那潑辣勁兒,哪兒去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什麼可害羞的!”
陳落隕仰頭瞧瞧越發蒼老的爺爺,澀澀一笑:“我喜歡,喜歡...丁俊大哥!”
老者剛才持緊的眼神,漸漸鬆弛下來:“我就知道你是喜歡丁俊的,要不然怎麼總忘丁家跑呢?”
陳落隕勉強一笑,“好了,不跟你說了!等會兒拋繡球人家還要好好準備那!”便歡快的跑掉,老者目送著她漸漸遠去的倩影,滿含欣喜笑意的連連點頭。
對爺爺來說自己每長大一歲就會離死亡更進一步,現在的生日很可能便是將來的忌日!隨時間的慢慢流逝自己的漸漸長大,爺爺即為自己的成長而欣喜,又會為自己將來早折的命運而擔憂。他始終是生活在喜與憂的矛盾痛苦中,權力的爭鬥.生活的重壓.失去親人的苦痛與悔恨,已經將這位堅毅的老人折磨的疲憊不堪了!命運偏偏要殘酷到連他最後一個親人也要奪走,除了權利地位連一點常人的溫馨與小小的奢望也不留下!想到這兒,陳落隕不禁長長歎了口氣,現對爺爺來說,最重要的便是陳家地位的穩固,如果自己嫁給丁俊,陳丁兩家便可就此聯姻,顧家的威脅就可不足為懼。爺爺呀!您還是一直把我當個不懂事的隻知瞎胡鬧的小孩子嗎?
陳落隕仰頭看向一望無際的碧藍天空,微風夾雜著清爽的花香襲來。她微微張開雙臂深深吸氣,嘴角揚起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清澈如水的眸中閃動著波光。不遠處的樓閣上輕倚著一個身著盛雪白衣的男子,正靜靜注視著眼前這一幕。他偏轉的扇麵上赫然寫著“江若情”三個字。
"感謝今天各位來參加我家小姐十七歲生日宴會,依我陳家的規矩過了十七歲若還一直未婚嫁者就該拋繡球來尋覓有緣人。”陳落隕懶懶的倚在窗前,隨意俯了眼樓下人頭攢動的人流輕輕打了個哈欠,眼角落在立於人群中的丁俊朝他微微頷首,便將繡球朝著他的方向拋去。
繡球在人浪的掙搶中幾拋幾落,丁俊也隻是含笑淡淡的立於一旁。“小姐,丁公子為什麼也不急著去搶繡球呢?”陳落隕嗤了聲微聳聳肩,“唉!高手嗎?!當然總是要等到最後出手的!”說著便大咧咧的坐下提起茶壺灌了幾口,看著窗邊探頭焦急張望的小丫鬟不由笑道:“幹嗎那麼著急,是你覓有緣人呢還是我呀?”
隻見繡球不隻被誰打高,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竟掛在一顆枝葉繁茂的大樹的樹杈上,丁俊驟然跳起直撲樹杈手剛要觸碰到繡球時,繡球竟從樹杈上頹然滑落。“小姐-----”陳落隕抬眼看看一臉驚鄂的小丫鬟“怎麼,丁大哥得手了?”“不!不!不!繡球落...落入別人之手了!”陳落隕連忙起身卻不懼踩到群擺幾乎是撲到窗邊的,有錯亂的順著小丫鬟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位身著盛雪白衣的公子,輕倚在墨綠如織的大樹下雙手懷抱繡球也是有些錯愕的抬頭。輕風扶來伴著簌簌飄落的碧葉是他微微飄揚的有些泛藍的長發,精致的臉龐白皙的肌膚似水如波的眼眸裏藏著陽光般的暖意,緊緊抿著的嘴唇透著雲致般的紅潤,剛剛從他眼中閃過的錯愕頓時變成輕浮的笑意。他微一挑眉,輕搖手中的繡球:“陳小姐,看來你我還真是有緣呀!”
“怎麼會是他?!”陳落隕自嘲的笑笑:“是啊,江公子你我還真是有緣之生呀!”隨手抓起一個茶杯重重向樹下輕笑的江若情擲去。江若情依帶著笑意不閃不躲,隻聽一聲脆響那茶杯便在江若情右臉側炸開,橫飛的瓷片輕輕掃過,在他右臉頰留下一道淺點的血痕,而江若情仍然望向那半倚在窗前斜睥著自己的陳落隕。他手輕輕一揚繡球高高拋起,不偏不倚正落入陳落隕懷裏,在眾人一片驚歎聲中他放聲嘲笑,轉身揚長而去。
陳落隕低頭看了看懷中的繡球,竟發現上麵斜斜歪歪的用血痕刻著一個小小的“緣”字。陳落隕斜眼瞟了一眼那漸漸淡去的白衣身影,不禁微微蹙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