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隕打了個懶懶的哈欠後,重重推開房門,兩名身著白衣素裝的貌美侍女向她請了個萬福:“陳小姐,早安。”陳落隕連忙扶起她們:“我明天就走了,你們不用對我行禮的。”“陳小姐無論何時離開,隻要在江宗寨一日就是江宗寨的客人,她們行禮是她們的本分。”隻見一身著淺紅流彩暗花雲錦裙裝,泛紅長發梳成如意高發髻以赤金與紅寶石的簪杈裝點氣度雍容的絕豔女子從兩名侍女輕昂著頭走出,也向陳落隕請了個萬福,:“奴婢朱兒向陳小姐請安。”
那女子雖請了安但言語神態間都略含挑釁,陳落隕定睛一看,她不就是與江若情在大庭廣眾下毫不避諱的進行親熱的女子嗎?便斜了她一眼並不喚她起身:“你家公子死哪去了?”
“回小姐,江公子今日不在府中。”陳落隕側目定睛,一身墨綠緞服滿頭珠翠的小巧女子怯怯向自己回話,見自己上下打量她,趕忙躬身請安:“奴婢沫兒,見過陳小姐。”
陳落隕見那被喚作沫兒的女子一臉的不安,我剛才是不是有點過啊,便不好意思的輕搓耳垂:“你們都快起來吧。”“是——”應聲下眾女子都一同起身。陳落隕笑著隨意一掃,竟看到朱兒立於一旁正用惡毒的眼神緊盯著自己,隻得很無奈的搖搖頭:“你家公子既然今日不在,那我就告辭了。”“公子吩咐過今日陳小姐不可離開江家半步!”陳落隕傲然回視正衝自己趾高氣昂發話的朱兒:“江若情我都不放在眼裏,你算老幾,敢跟我這麼說話!”沫兒慌忙擋在陳落隕身前,連連賠罪:“小姐請息怒,珠兒姐姐不是這個意思,隻是小姐若離開,公子必然責罰我們,求小姐憐惜一下奴婢們,就暫且留下吧。”陳落隕拉起一臉驚慌的沫兒柔聲道:“好,好,我留下!”沫兒馬上綻放出一個甜甜的笑容:“謝謝陳小姐,公子說過請小姐自愛畫室等他。”“畫室?”“沫兒,這就帶小姐去。”陳落隕再次拉起沫兒的手:“好,你不用這麼著急,我會跟你去的。還有以後不用小姐來小姐去的喚我,我有名字的,叫我落隕就好了。”
沫兒很是尷尬的在陳落隕的盯視下勉強叫了句:“落隕小姐。”陳落隕笑著點點頭:”這樣,也好!“沫兒也隨著她澀澀的笑了笑。
走了兩步陳落隕忽然回頭點著朱兒鄭重道:“你就不用跟了。”朱兒很似不甘的微微點頭,陳落隕拉起沫兒的手便逃也是的飛快離開了。
沫兒輕推開有些破敗的門,伴著難聽的吱吱聲湧來一股濃濃的墨香味。陳落隕與沫兒走進微暗而淩亂的房間,房內是一張缺角的硬木台桌,桌上鋪滿了格式卷軸、毛筆,地上堆滿了被踩得慘不忍睹的手抄書本。“什麼東西這麼硬?”陳落隕俯身一看這牆角怎麼會有粗礪的磨盤呢?沫兒熟練地找到蠟燭,繞著台桌一根根擺好點燃:“那是公子的硯台。”“啊?硯台,這,這就是你家公子的畫室呀,還真夠有特色的。”“是呀,公子的畫是受過江南八大畫怪的真傳,但是從公子十歲學成後,他便再沒作過畫。”“哦!這兒怎麼也沒椅子呀。”“公子說過畫是有靈性的,隻有站著與畫麵對麵的交流才能把握繪畫的精髓。”陳落隕無奈的翻了個白眼,“真是個怪人,坐著難道就不能與畫交流了嗎?對了,我該不會是要這麼站著等他一天吧,我才不要呢,我們到別處等他也是一樣的......”
陳落隕隨意一仰頭,不禁倒吸一口氣:“你不是說過他十歲後就不在作畫了嗎?怎麼......”沫兒淡然的點上最後一支蠟燭:“十歲後,少主的父母就相繼離世,少主便把畫室給封了,甚至立過誓今生不再碰畫筆,可是有一日,少主突然揭開畫室的封條,一呆便是一整日,離開時又命人將畫室重新封上。乞巧節那晚少主竟當眾宣布解禁畫室,隨後又在畫室待到天明,沒想到......”
陳落隕微皺眉頭,“你不要跟我說他是為了我才重拾畫筆的!”沫兒靜靜立於陳落隕身後,“我想也不用沫兒說吧,這些畫就是最好的證明。”隨後就輕合上門轉身離去。
室內燭光搖曳生輝,輕輕拉動陳落隕有些單薄的身影,望著屋裏掛滿的畫像,陳落隕不禁低頭微微一歎......
這是自己打抱不平力擊越彪的時候,這是自己戲弄柳慧娘的時候;這是自己向顧城哥哥打賴撒嬌的時候;這是自己力斥他不檢的時候,這是自己拋繡球誤落他手後一怒之下竟將茶杯砸向他的時候,這是自己與他定下賭約的時候;這是在涼亭我們互相揭短的時候,這是自己傾聽他撫琴的時候,這是自己被扣入他懷裏的時候......陳落隕一邊繞著畫室欣賞著畫一邊回想著當初與江若情的點滴臉上總是掛著甜甜的笑意。“帝台春”陳落隕細看了看斜的古琴旁那幅字,字跡雖龍飛鳳舞似疾風驟雨般的冷絕但字裏行間總是不自覺的流著瑩瑩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