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舒默離去,拓跋乞顏喚進吐羅亥,低聲交代。又命庫狄將桌上的書拿去賞賜給舒默。
拓跋舒默回府後,思量再三,還是找來烏連:“讓你的人收手!”烏連心中驚訝,卻也領命而去。
皇甫程尚且不知他們的計劃。皇甫麟聽到這話,沉思良久。皇甫毅則問出口:“公子,咱們策劃了那麼久,您怎麼?”
對他們,拓跋舒默幾乎不隱瞞,於是將今日與父汗的談話告訴了他們。
皇甫程聽後,頗有些指責意味地說:“公子,不是我說您,這事太草率了!”說著罵著兩個兒子,“你們兩個就會給公子惹事!”
拓跋舒默向來敬重皇甫程,開口問著:“老師,您也覺得我們不該出手?”“出了這個事,我知道您心中窩著火,可這樣不仁義的事,不是光明磊落之人會做的。公子想得天下,就該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皇甫程說道。
拓跋舒默想了想,說著:“父汗今日一番話,大概也是對我失望吧?”皇甫程笑著說:“我認為恰恰相反,大汗今日並未將話點透,他是希望您能自己想明白。公子,大公子這些年的行事手段,大汗必定心中有數。有他做樣子,您更應該知道大汗看重什麼。雖說烏桓是騎射得天下,可為人君,光有武可不行。文景之治,貞觀之治,以史為鑒,公子該明白什麼樣的君主才能穩坐天下。”
拓跋舒默此時了然笑道:“老師,您總能及時點醒我,與您交談,真是勝讀十年書。”
皇甫麟和皇甫毅也明白父親話中所指,暗自點頭稱是。
拓跋舒默心情漸好,幾人說起軍中趣事,又交代阿爾薩好生布置府內。
幾人正熱鬧說著話,庫狄來了。
想著才離開宮不到半日,父汗就派庫狄來,以為有要事,拓跋舒默開口詢問:“庫公公,父汗有事交代嗎?”庫狄行禮過後,將書遞給舒默,說著:“大汗說二公子酷愛漢學,近日看了本好書,趁著除夕,將此書賞賜給您。”“兒臣謝父汗恩典。”拓跋舒默跪下謝恩,接過書。
待庫狄走後,拓跋舒默仔細一看,是一本《戰國策》。
這下就連皇甫麟也不懂了:“這書我記得公子七歲就讀完了,怎麼如今大汗賞賜這本?”
皇甫程略一凝神,笑著撚須:“大汗此舉頗有深意,公子可想明白?”
拓跋舒默隨手翻看,仔細回憶書中內容,了然:“我記得《戰國策》中有一名篇叫《觸龍說趙太後》。書中有一句很有深意。”說著看向皇甫兄弟。
皇甫毅飛快接話:“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皇甫程看著自己的兒子,笑著說:“孺子可教也!”說著起身對拓跋舒默說,“公子,大汗此舉可謂用心良苦,您莫辜負了!”
拓跋舒默心中得意,這可是自己二十四年來收到的最好的一份賞賜。
然而,為了大局,喪子之仇眼下是報不了了,拓跋舒默心中對藍納雪有愧,在府內的日子裏除了凝翠閣,很少踏進其他女人那。
再說安昌殿內,拓跋乞顏看著《戰國策》,心中念著:舒默,父汗對你希冀最深,不要讓父汗失望啊!
是夜,吐羅亥求見,回稟:“大汗,二公子的人已撤走。”
拓跋乞顏心中高興,到底是自己與傾城的兒子,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反觀桑拉……拓跋乞顏皺眉,這個兒子,到底是被權利與欲望所迷惑了!
然而畢竟是父子,拓跋乞顏雖說失望,也不願放棄,命庫狄賞了玉器給桑拉,順帶一句話:“君子,自當溫潤如玉!”
至於拓跋桑拉能否明白,就不得而知了。
當然這事並未了結。
新歲過後,拓跋乞顏借口以平城冬夜戍守將士時常偷懶、聚眾喝酒賭博為由,撤了原本的北衙禁軍首領之職,暫將北衙禁軍交予斛律速,並將皇甫麟提升為統領一職。
北衙禁軍,是專門保衛皇城的軍隊,人數雖說不多,但極為重要,此前一直是土奚部落的人。
如今突然換成斛律速,總所周知,斛律速是拓跋舒默的老師,加上皇甫麟也身兼要職,這樣一來,無異於將北衙禁軍交到了拓跋舒默手上。因此拓跋桑拉大為光火,但軍令如山,不可更改。然而父汗一直對自己讚賞有加,他也就未作深想,隻當自己的人行事不撿,隻是將那首領杖責一百,發泄不滿。
拓跋乞顏此舉,則大大鼓舞了拓跋舒默的氣勢,回到邊關之後,更是加緊訓練將士。藍納雪也走出了喪子之痛,開始著手管理府內大小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