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立誌(1 / 2)

回到平城,承昭依舊重複著在常山的生活:習武、射箭、研究兵法——臨行前,舒默將自己這許多年來總結的兵法送給了承昭。

承昭如獲至寶,即便心中不滿舒默讓自己做了那個文書校尉,但這書他仍十分寶貝,就連阿爸也不知道這回事。拓跋嚴宇覺得奇怪的是,這許久沒見的兒子回到家,整日的在書房裏,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看著承昭從拓跋舒默的軍中歸來,桑拉每日來王府也甚勤,拓跋嚴宇索性讓這大侄子去打探自己兒子。

無奈承昭每次都顧左右而言他,看著他手中的《戰國策》、《左傳》、《孫子兵法》,桑拉不免嗤之以鼻——堂堂烏桓男兒,怎能如此好漢人的東西?在他心中漢人隻能是奴隸,是下等人,這也是他許多年來蔑視、排斥舒默的原因。

每次麵對這樣的大堂兄,承昭也都是一笑置之,並不爭辯。他知道大堂兄或者說大多數烏桓人的心態,大家討厭漢人,稱之為“漢豬”;漢人也瞧不起烏桓,稱之為“蠻子”。其實年幼的自己何嚐不是如此?

隻是此次軍中幾月下來,他眼見漢軍營的勇猛,眼見舒默的英明,眼見皇甫毅的耿直,加之在舒默的潛移默化下,逐漸為漢家文化的博大精深所折服,心中固有的觀念一點點傾斜……

呆了幾天,承昭想著要去探望如羅博,在一起出生入死過,又是大堂兄的舅舅,於情於禮都該走一趟。

到了如羅博府上,才知道大堂兄也在,承昭心中高興,問了地點徑直就往裏走。下人們知道這個堂公子在大汗心中的分量,也知道他阿爸在國中的地位,自是不敢攔。

走到門口,才剛要張嘴,卻聽見裏間似有爭執。雖知聽壁角不是君子所為,但仍抵不過心底的好奇,忖度著也沒什麼要事,於是悄悄立在門外——

“桑拉,此次我土奚營傷亡慘重,就連我也身負重傷,還不是為了你日後能坐穩世子之位!”

“舅舅,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卓卓軍功的分量,以往我為大將軍,什麼時候讓我土奚營衝鋒在前了?”

“可是拓跋舒默那小子想讓他漢軍營打首攻,我怎能咽下這口氣?這分明是他瞧不起我烏桓將士!”

“舅舅,這攻城之戰的危險你難道不知道?即便讓漢軍營打首攻,他們也定啃不下這硬骨頭,到時候我土奚營再上,不是坐收漁翁之利?您怎麼不動動腦子?舒默分明是激將你!”

如羅博被噎得說不出話,桑拉恨恨道:“再說你私自去搶掠一事,你也不想想,此時是什麼季節?這隆冬之際,又逢戰亂,哪裏會有商隊?”

“我不是咽不下去這口氣,想著帶領土奚營出口氣?我這還不是為你考慮?”

“你自己思慮不周,別打著我的旗號!”

“桑拉你雖是大公子,卻也是我外甥,你怎麼這麼和我說話?”

“舅舅,君臣有別,你雖是我阿媽的大兄,我卻是大汗的大公子!”

“……”

遠遠就能聽見屋內的爭吵,下人們麵麵相覷,不敢進屋。葛音總管在外思量再三,還是輕輕敲了門:“大公子,老爺……”

裏麵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就見桑拉怒氣衝衝地走出來。下人們連忙跪下,不敢抬頭。

眼見桑拉走了,葛音方才進屋,小聲詢問:“老爺,您和大公子怎麼吵起來了?”如羅博本就帶傷,大動肝火後略感疲憊,閉目擺手,示意葛音退下。葛音見狀隻得退下,快到門口時,想起了什麼,道:“老爺,之前堂公子來了!”

如羅博睜眼:“哪個堂公子?”“承昭堂公子!”“哦?承昭來了?”當日若不是承昭和舒默,自己隻怕這條命就交代了。可是既然來了,為何不進來?想到這,板起臉:“承昭並未進來,你們怎麼不通報?”

葛音解釋:“堂公子自己進來的,不知為什麼,又走了。”“走了多久了?”想了想,葛音道:“走了有一盞茶的時間。”如羅博點頭:“好了,你下去吧!”葛音退下。

承昭一個人走回王府……

“你不會不知道自己卓卓軍功的分量,以往我為大將軍,什麼時候讓我土奚營衝鋒在前了?”回憶著之前如羅博與桑拉的對話,有些失望。

土奚部落一直是烏桓勢力最大的部落,土奚營在軍功上也傲視其他軍營。自己打小就佩服土奚營,佩服如羅博,佩服桑拉……從未質疑過,不想竟是這樣的“軍功卓著”!

這個小插曲桑拉並不知曉,恰逢又趕上拓跋嚴宇的生辰,倒也常往來於王府。承昭即便失望,到底是打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麵上也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