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妃,罪婦今日求見您,實在是因為心底有放心不下的事。”葛娜紮依言起身,“罪婦知曉大妃素來有一顆仁心,懇請大妃能替小女向大汗求情。”
舞惜聽了她的話,說:“我便知道你執意求見,必是為了如兒那孩子。隻是,你該知道,舒默聖旨已下,我並不能去左右他的決定。且,朝令夕改,也於他威嚴有礙。”
“罪婦知道這樣的要求是為難大妃,但是請大妃看在同為人母的份上,體諒罪婦的心。罪婦一生隻有兩個女兒,老二還在前年因病走了。如兒……她是罪婦唯一的女兒!她今年才隻有十歲啊!”葛娜紮動之以情,“罪婦知道公子做了太多罪大惡極之事,但是如兒,她畢竟是無辜的。何況,那孩子,自幼便視公子如死敵。”
聽她說起孩子,舞惜麵上也有著不忍,她見過如兒那孩子,的確是一個好孩子。如同她阿媽一樣,知書達理、溫文爾雅,唯獨在提及桑拉時,那孩子就會像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渾身帶刺。就如葛娜紮所言,那孩子,視桑拉如死敵!
當然這些都是其次,如兒畢竟是桑拉的孩子,留下她,就像是留了個不定時的禍患!舞惜知道為了舒默,這個時候自己是應該斷然拒絕她的請求的!隻是……
那女孩,正是如花的年紀啊……
十歲!
舞惜突然間想起來,自己重生到大秦的時候,六公主也是十歲呢!現在想來,六公主還真是一個勇敢的孩子呢!畢竟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自殺的勇氣啊!
見舞惜沒有說話,葛娜紮繼續說:“大妃,罪婦知道您心中有所顧忌,罪婦向您保證,您所擔心的事是不會發生的。如兒,不會為了她阿爸做任何報複的事。大妃,您隻讓她活著即可,您可以將她送走,遠離平城,送到哪裏都可以。罪婦隻是希望她活著啊!”
舞惜依舊沉默不語,她向來是個感性的人,但是有些事情上,光有感性是遠遠不夠的,她需要足夠的冷靜,足夠的理性。這一次,陪著舒默經曆生死,她太清楚如今的一切得來有多麼的不容易,若是因為她,使得舒默失去這一切,她該怎麼向舒默交代?但是不得不承認,葛娜紮實在是個聰明人,她那麼快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
“葛娜紮,你說了這麼多,我隻有一個問題。若是今時今日,我們易地而處,當我跪求到你麵前,你可能答應我如今你所求的這一切?”舞惜問得直白。
葛娜紮麵上一怔,繼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她說:“罪婦明白大妃的意思了。萬分抱歉,叨擾了您的休息,罪婦告退。”
舞惜看著她轉身準備離去,心中還是有些詫異的。換做旁人,在這個時候,一定會再三向她保證,若是易地而處,我一定會答應你之類的。但是,葛娜紮卻沒有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甚至放棄了繼續遊說她去救她唯一的女兒。
然而,葛娜紮方才走了兩步,便停下腳步,轉身回來,看著舞惜,一改方才的卑微,迎視舞惜的目光,說:“舞惜,有些話,我一直憋在心中,卻苦於沒有機會也沒有辦法告訴你。如今,我已是將死之人,這些話再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舞惜挑眉看著她,她的變化似乎總是讓人始料不及的。不過,她如今稱呼她為“舞惜”,聽著倒是比大妃順耳不少。自從來了烏桓,會這樣叫她名字的人,就更少了。大家一般來說都稱呼她為“夫人”,現在又改口為“大妃”。其實,她全然不在乎這些,稱謂而已,“舞惜”遠比其他的更好聽!
看著舞惜靜待下文的樣子,葛娜紮說:“你是聰明人,必定知道公子對你的心意,或者我該說誌在必得。自從看見你的第一眼起,公子便心心念念地想得到你。宴會之上,他總是更多地將目光投向你。後來,知道你帶瑞鈺、瑞琛入汗宮看望父汗,更是囑咐我也必須如此。”
舞惜沒有想到她會說這些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葛娜紮毫無顧忌,接著說:“你可知道,自打我生下如兒之後,公子對我便再無好臉色。而意兒出生後,公子更是徹底對我失望。他總是嫌棄我生不出兒子來,尤其是看見你接連為大汗生下嫡子,公子對我就更是惡語相向。無論我怎樣將一顆心捧在他麵前,他都能視而不見。每次,我隻有在和他談及你的時候,他才不會那麼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