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記憶裏,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那樣哭過。
從來沒有。
我驚訝於,人的眼淚,真的可以那樣無休無止的往下流,仿佛有充足的水源一般。
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其實,男人又何嚐不是呢?隻要觸動了那個叫做絕望的源頭。
我渾身沒有一絲力氣,躺在地板上,躺在黑暗裏,無法動彈,眼淚順著臉頰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發出清晰的響聲……
我躺在那裏,望著牆上掛著的,陸雅婷的那件婚紗。
眼前漸漸浮現出了陸雅婷穿上它的樣子,在碧水藍天間,陽光明媚,綠草如茵,她穿著那件婚紗,渾身上下熠熠發光,帶著幸福的微笑,朝我走來……
我伸出手去,想要擁抱她,可眼前的一切卻又驟然破碎,幻化成沙,消散而去,我這才發現,我兩手空空,擁抱的隻是無盡的黑暗。
而眼前那件掛在牆上的婚紗,又變得格外刺眼,仿佛一個十字架,一塊墓碑……
……
我躺在孤獨的夜裏,無法入睡。
眼前閃爍著曾經的點點滴滴,那些幸福的,不幸福的,快樂的,痛苦的一切,就像老電影一樣浮現。
我在黑暗裏,問眼前想象出的陸雅婷,“雅婷,我們還能在一起麼?”
……
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去的,夢境紛亂且莫名其妙。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一隻蝴蝶,在海中翻飛,狂風暴雨襲來,打濕了我的翅膀,我著急的揮動沉重的翅膀向前飛,可卻根本看不到岸,讓我感到一陣陣絕望。
我沒有別的辦法,隻有振翅奮力前行,在狂風呼嘯中,孤獨的向前飛行。
這時,忽然迎麵飛來一隻蝴蝶,她用笑容鼓勵著我,帶著我繼續往前飛去。
曆經艱難,終於,夢裏的那片海灘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那裏鳥語花香,綠樹成蔭,溫暖的陽光,曬幹了我翅膀上的海水。
我跟著那隻帶領我走出陰霾和絕望的蝴蝶,穿梭在花叢中,我對她充滿了感激,“謝謝你帶我來這裏,這是我夢中的海灘。”
那蝴蝶回頭笑道,“你什麼都不用說,我知道你的委屈,我理解你,所以,你什麼都不必說。”
它笑容明媚,落地漾起一片金光閃閃的花粉,在那些金燦燦的花粉中,她忽然搖身一變,幻化成了穿著婚紗的陸雅婷,璀璨一笑,“我要先走了,謝謝你的陪伴……”
然後她振翅起飛,再次變成一隻翩然的蝴蝶,飛向空中,遠去了……
我絕望的叫著陸雅婷的名字,焦急而絕望的大聲的叫著她的名字……
……
再次醒來,已經是我發現自己依然睡在地板上,我的翅膀消失了……
而立刻,我就意識到,昨晚,我失去了什麼。
一瞬間,一股巨大的孤獨和絕望湧上來,將我包圍。
我呆若木雞的愣在了那裏。
窗戶沒有關,傍晚的風吹進來,讓我恍惚又回到了那個夢中。
我從地板上坐了起來,感到身心俱疲,渾身沒有絲毫力氣。
肚子發出了抗議,我才意識到,已經一天一夜粒米未進了。
我起身去洗漱了一番,準備下樓去吃點東西。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心頭一喜,以為是陸雅婷打來的電話,忙朝著地板上的手機發足狂奔了過去。
拿起手機,才失望的發現,並不是陸雅婷打來的電話,而是張三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