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摟得這樣緊,讓我都有些透不過氣來了。”輕輕笑著,雲崢拉開了雲重那雙害得自己幾乎就要窒息的手。
“父皇,你要發誓,永遠都不許離開我……”雲重拉著雲崢繼續撒嬌,倒的確是讓雲崢暫時忘記了蕭秦帶給自己的痛苦……
雲崢掘開自己墳墓的那一幕,蕭秦不是沒有看在眼裏。就連雲崢為自己祭掃,甚至無意間吐露了那句真言,蕭秦也都沒有錯過。想要現身在雲崢麵前告訴他說自己並沒有丟下他,同樣想要碰觸那渴望已久的身體,親口告訴他“我也愛你”,蕭秦卻終於還是沒有那麼做。
如果自己突兀地出現在雲崢麵前,震怒的雲崢一定非但不能接受自己的好意,反而說不定還會說出怎樣絕情的話來,憑借自己對雲崢的了解,蕭秦掙紮著按捺下了那份衝動。
“我為什麼不能出現在他麵前,告訴他我對他究竟是一種怎樣的感情?”反複在心中這樣問著自己,蕭秦隻覺得似乎有一團什麼東西在胸腔湧動,壓抑住了呼吸,令他感到痛苦。“難道我是因為顧及自己的臉麵?可這臉麵又有什麼好顧及的……既然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確愛他,又有什麼不能放下?”
再也無法克製,當蕭秦終於決定要現身在雲崢麵前的時候,雲崢的身邊卻已經有了雲重。雲崢和雲重那不是父子卻勝似父子的感情讓旁觀的蕭秦褪去了幾分熱情和衝動,從而想要更加理智、冷靜地解開自己和雲崢之間的困局。“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如,還是再等一等好了……”這樣打定了主意,蕭秦終於還是隱匿了身形,悄悄選擇了離開。
對雲重的性格多少了解,蕭秦倒是慶幸雲崢身邊能有一個如此心思細密又兼早熟的孩子。正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在自己不在雲崢身邊的時候多少替代了自己的位置,而每當想到自己的獨裁之舉為雲崢所帶來的傷痛,蕭秦就難免要在心中懊悔、自責一番。
可惜雲重也不能一直陪著雲崢,雲崢總會有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而隻要靜下來的時候,他就不自覺地要去想蕭秦竟然沒死這件事。想著想著,雲崢突然覺得沒有那麼氣憤了。蕭秦既然沒死,那就是活著。既然活著,就應該還會有再見的那一天,總好過是真的死了而與自己永不相見。
雖然死後的世界自己說了不算,但在這活著的世界裏,他卻是權傾天下的帝王,也有掌握自己命運的能力。“隻要他還活著,自己窮盡權力,也一定要與他再見!”但這天下如此之大,就連古泰想要找到那對兄妹都如此不易,更何況是本事更大的蕭秦呢?想到這一點,雲崢不免又煩躁了起來。
心情煩躁的時候想要借助音樂的功效來平和心境,雲崢卻沒有想到這樣的舉動反倒增添了自己的煩惱。“你這樂器看上去有些奇特,不知道可是有什麼來曆?”厭倦了老調重彈,雲崢召來了新進入宮中的樂師,卻不想立即就被那件獨特的樂器吸引了。
“回稟陛下,這件樂器的確是有個傳說。傳說在月亮湖邊住著一個勤勞勇敢的小牧民,他的善良感動了上蒼,賜給了他一匹白色的馬駒。小牧民將馬駒精心養大,和它形影不離。後來,草原上有一匹奔跑如飛的駿馬的消息傳到了王爺的耳朵裏,於是發出消息說要舉辦‘那達慕’大會,將公主嫁給最快的騎手。
已經長大的小牧民高興地去參加了比賽,果然得了第一。可是王爺卻並沒有遵守諾言,而是用一隻羊強行換走了牧民的馬。白馬不肯留在王府中,連夜跑了出去,被王爺派去追趕的人用毒箭射死,在臨死前終於掙紮著回到了主人的身邊。白馬死後托夢給主人,要主人用它的皮、骨、鬃、尾做一把琴,好永遠陪伴在主人的身邊,這就是馬頭琴的傳說。”
“如此說來,不隻是主人想要紀念自己的夥伴,這琴本身也算是那馬贈送給自己主人的最後禮物了。這倒是件有靈性的樂器……”深深沉迷在了那個動人的傳說之中,雲崢的藍眼睛漸漸迷離。“你且奏上一曲讓孤聽來。”
“是,陛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的傳說多少起了作用,那帶著幾分天生的悲涼音色的異域樂器所奏出的樂曲輕而易舉地打動了雲崢的心,讓他突然悲從中來,難以自持。“這馬兒都知道對自己的主人如此,可惜人對人卻……”不想讓樂師看見自己失態的樣子,雲崢阻斷了樂師的彈奏,吩咐宮人帶下去重賞。
越想越是絕望,雲崢突然很想要借助一下誰的力量來幫助自己完成心願,又或者給予他以明確的指引。這樣想著,從來不信神佛的他竟然想到了求神拜佛。過去隻是嗤笑那些信徒們虔誠地供奉著自己尚且都從未見過的神明,現在雲崢卻突然明白了,雖然不是每個人都一樣,但若是一個從來不信神明的人,該是在多麼絕望和無助的時候才會想到要去借助神明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