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一起共赴國難,讓我們一起殺敵向前,讓曆史銘記我們的名字——”機槍的子彈聲響了起來,黃波沙啞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這是水軍的軍歌,一命學生寫的,其實並不怎麼好,有點文青味,但是水軍還是很喜歡它。
臨死的時候,黃波想不起什麼遠在河北的親人,也想不起什麼家國天下,唱軍歌不過是為了給自己打氣,畢竟他們也不想死,隻是沒有選擇罷了。
在戰場上吼出來保家衛國的,那都是後來人們填上去的,真正的戰場上,黃波這時候就隻有一個念頭:去他娘的,死就死了,多拉幾個小鬼子墊背,不然就他娘的虧大了,弄死這些狗日的小鬼子——
沒有高尚的思想,沒有崇高的語言,就隻有這種帶著土腥味的咒罵,眼睛都是紅的,隻有這樣才能驅散一些恐懼。
裝滿了子彈的彈夾,拚命地震動著,打完了一個彈夾,就趕緊的換上另一個,希望自己死之前能夠多殺幾個鬼子,畢竟親眼看到小鬼子死掉,才會覺得特別帶勁,才會在死之前得到滿足。
隻是如此密集的子彈,隨談成功的壓製了小鬼子,但是也立刻新穎了小鬼子的注意,隨即引來了小鬼子的一陣炮擊,頃刻間就將機槍陣地給炸飛了,六個本已經走在死亡的邊緣的弟兄,如今連一個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了。
黃波一直看這些,他不用開槍,因為他隻負責引爆這些炸藥和炮彈,其實誰都知道,這種時候用機槍開槍,是最吸引小鬼子的地方,戰場上無論是敵我雙方,第一個拔掉的就是對方的機槍手和炮兵,所以這也是戰損率最高的。
戰場上忽然安靜了下來,除了他們幾個,所有的弟兄已經撤到了炮艇上,就是幾個弟兄爭取的一點時間,就足夠還活著的五十多個弟兄逃出生天的,看到弟兄們都走了,黃波鬆了口氣,沒有自哀自怨,反而變得輕鬆起來。
人死的時候會做些什麼?會去想些什麼?或許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反正黃波覺得自己特別的安寧,沒有恐懼,望著頭頂上的天空,星星隱隱在閃爍,隻是快要隱沒,或許再過不長時間,就能看到紅彤彤的太陽升起來,那又是新的一天。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黃波忽然想笑,因為小鬼子越靠近越好,隻要按下起爆器,就能炸死更多的鬼子。
“小鬼子們,來往這看,你爺爺我黃波在此,我去你們祖宗,去你媽——”猛地高聲咒罵起來,黃波覺得這樣很過癮,這種時候最適合瘋魔一把了,因為他馬上就要死了,會有很多小鬼子給他陪葬。
小鬼子們被聲音吸引,有人小心的躲在一邊探頭看了一眼,自然看見一個腸子都流出來的敵人,對於這種將死之人,小鬼子甚至失去了殺死的欲望,這時候一槍結果了他,反而是便宜了他,自然對他的咒罵也並不在乎,誰會和一個要死的人計較。
“營座,黃波不會讓你失望的,您看看我一定能給您一個驚喜——”罵夠了,看著小鬼子們一臉的嘲弄,黃波依舊在笑,但是身子卻越來越冷,眼前的小鬼子隱約開始模糊起來了,他知道他等不下去了。
起爆器就在一側,隻不過被一件軍大衣遮住了,黃波一隻手抓著起爆器,日軍沒有發現,而另一隻手則捂著肚子,卻無法將腸子塞回去。
快要死了,黃波用力的按下了起爆器,耳聽轟的一聲,然後黃波就什麼也不知道了,究竟有多少小鬼子給他陪葬,也隻是後來大體估計出來,最少有七八十個小鬼子,還有二百多個小鬼子負了傷,黃波終於在史書上被記了一筆:湖州防禦戰,士兵黃波,引爆炸藥,炸死日軍七十六人,炸傷日軍二百三十餘人,後國府追授青天白日勳章。
一條命換了一句話,特務營籌辦的曆史,記錄下了這個人這件事,讓後人知道有黃波這麼一個人,在湖州之戰,就數著他殺敵最多,當然是不會提起他所消耗的物資的,那麼說的話就沒有意思了。
至此,日軍徹底的攻占了湖州碼頭,卻付出了近半的傷亡,近四千人葬身在這裏,後來收斂屍體日軍都用了一天多的時間。
攻占了湖州碼頭,山下奉文命令日軍開始收拾碼頭的防禦工事,防備城中的特務營偷襲,也防備著湖裏的水軍反攻,總之不得不小心翼翼的。
占領了碼頭,對於日軍來說,是一個很不錯的消息,一南一北形成了包圍,同時掐斷了特務營的援兵,特務營不是有一萬援兵馬上就要趕到了嗎,這一下看看特務營還怎麼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