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集合號聲給叫醒了,不管願不願意,劉楊領著三連的殘兵還是爬了起來,因為最後到的沒有飯吃,誰不想吃一頓飽飯。
碩大的訓練場上,站滿了無精打采的士兵,很多連軍裝還沒有穿妥,即便是守著兵站的長官,也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
隻有不多的一些兵才穿得整整齊齊,抬頭挺胸的目視前方,還會對兵站長官喊一聲長官好。
“都他媽的是老兵呀。”劉楊咂了咂牙花子,一臉的感慨。
劉楊的身後跟著羊糞球,說起羊糞球,其實真名叫做楊奮求。
這名字也是起絕了,也虧他沒文化的爹,不懂也就算了,隨便去個狗子二蛋之類的名字也沒什麼。
偏偏非要學著人家文化人,憋了好幾天憋出這麼一個名字,奮是奮鬥的奮,求是求知的求,分開了還不錯;組合到一起,再連上他的姓,那真是一種妙絕。
聽到劉楊的感慨,羊糞球就湊到劉楊身邊問了起來,“連長,你是怎麼看出來是老兵的?”
斜了羊糞球一眼,眼眉一挑,劉楊嘿了一聲:“你想呀,凡是新兵大部分都死在戰場上了,能活下來的多半是老兵,老兵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誰還在乎這個軍姿軍容,隻有那些新兵才會挺胸抬頭的。”
這話有道理,戰場上死的最多的都是新兵,老兵往往有一套保命的經驗,就好像他們三連,活下來的哪個還是新兵?從戰場上下來都的老兵,打死人堆裏回來,根本就不怎麼服管教,就越發的懶散。
“羊糞球子,以後多用用腦子,才能活的更長一些,聽見了沒。”劉楊瞪了一眼羊糞球,真不知道這個有些缺心眼的家夥,怎麼在戰場上活下來的,還一點傷也沒有。
羊糞球嘿嘿的傻笑著,絲毫不以為意,本想著說點啥,隻是前麵的長官開始訓話了。
“弟兄們,根據第五戰區李長官的命令,11師所部殘餘就地整編,休整一日之後,繼續參加戰鬥,好了,費話我也不多說了,現在請營一級軍官上前一步——”
話音落下,場中一千多人竟然隻走出來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顯得有些孤寂,一場羅鎮戰役,讓11師打的一位旅長殉國,三位團長戰死,營一級軍官就剩下了一個獨苗,11師八千多人,也僅存一千多人!
當然這不包括二團,人家團長還活著,自然不會加入散兵遊勇之中,在訓練場最西邊聚在一起,和他們這些散兵遊勇涇渭分明。
“現在我宣布,一團三營營長郝愛國代理一團團長。”兵站長官吼了一嗓子,郝愛國就是僅存的營長,現在是戰時,提拔起來到是方便,不過隻是個代理團長。
“請各連級軍官出列。”兵站長官又吼了一嗓子,仗打到這份上,營連一級的軍官傷亡殆盡,想要盡快組成戰力,也隻有就地提拔才行。
緩緩地從人群中走出來四五個人,劉楊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走了出去,這時候不站出來,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隻要自己還是三連的代理連長,三連就不會被撤銷建製,否則到了別人手底下,指不定被當作炮灰,怎麼也不如自己說了算。
看著寥寥無幾的四五位連長,劉楊心裏都是一陣發苦。
11師是兩旅四團的編製,四個團就有十二個營,加上特務營和師部直屬營,總共就有十四個營,每個營又有三個連,加上各團部直屬的特務連,加起來總共有四十六個連長,其中還不帶副職的。
而如今活著的就隻有這麼四五個,其中還有劉楊這個冒牌貨,可見這一仗打的究竟多麼慘,難怪《大公報》會形容羅鎮,是一個人肉磨坊。
劉楊正胡思亂想著,就聽見兵站長官的聲音傳來。
“諸位,現在任命原三團團一營一連連長孫寶柱,為新一團一營營長;任命原四團三營一連連長周奎,為二營營長;鑒於殘部人員全員嚴重,暫編兩個營。
原一團二營三連連長劉長友,為一營一連連長;原四團一營副連長韓栓子,為一營二連連;任命原三團二營三連代理連長劉楊,為一營三連連長——”
終於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劉楊鬆了口氣,沒想到能安排在老三團的長官手下,這樣也能多受些照顧,至於接下來的任命也沒有去仔細聽。
連一級軍官任命完畢,至於排一級的軍官,上峰就不會管了,這是連長們的事,等上午的時候各連長將排長排副的人員上報,至於收攏兵員,那就要看各連的本事了。
如今建製早就被打散了,你有能耐就多招,沒能耐瞪眼,沒人管你,也沒人有精力去統計存活人員的名單。